如果真的有一個平行世界。
藍晴可能還是會在四歲那年第一次見到馮晨,馮晨銜著奶嘴,一雙眼睛骨碌碌轉來轉去。
八歲那年,馮晨已經四歲了。藍晴僥幸覺得,這個時空裏,馮老總丟了工作之後沒有染上賭博的惡習。
所以當藍晴放學回家經過馮晨家的時候,不會聽到裏麵不斷的爭吵聲,也不會看到院子裏馮晨哭得像個奶嘴。
藍晴十二歲了,馮晨八歲,他已經上學了。
本來這一天,他的媽媽準備離他而去。不過現在,馮晨的父親找好了新的工作,踏踏實實,兢兢業業。馮晨的媽媽並沒有選擇離去。
放學後,藍晴照例會在大槐樹下玩遊戲,不過區別在於,玩到晚上的時候,家裏會傳來馮晨媽媽的喊聲。
“回家吃飯了。”
馮晨成了有人喊回家吃飯的孩子。
到了高三,藍晴考上了大學。幾年後,或許馮晨也考上了同一所大學。
在大學的校園裏,他們再一次相遇。
邂逅,遇見,約會,戀愛。
從此,別人問起,總是會說:“哇,你們是青梅竹馬啊,真好,這是多大的緣分啊。”
之後,他們回到了青城市。
藍昆老了,馮老總也老了。
他們接下了他們的診所,繼續行走在這個陽光溫暖的小城。
如果有這樣一個平行時空,世事會少了多少周折,生活會少了多少疤痕。
他們的感情也不會有那麼波折?
不會吧。
不會嗎?
或許,在這個平行時空裏,生活還會有其他的意外。
可惜的是,可能根本沒有這樣一個平行時空。
我們經曆的現在,可能不是最壞的那個時空,至少也不太會是最好的那個時空。
藍晴講了很多,講完之後,她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工作。
於是我跟著她去了診所。
車子一路來到了動物醫院。
然而這個地方,正是馮老總的醫院。
“你們還是結婚了?”我驚喜地八卦道。
藍晴笑笑,點了點頭。
她一進醫院,便開始忙得像個陀螺,馮老總的醫院現在也交給了藍晴來打理,其忙碌的程度可想而知。
至於馮晨呢?
我還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我好奇的是,藍晴最後又為什麼答應了呢?中間又經曆了什麼呢?
等到藍晴忙碌完,一天的時間都快過去了,感覺這個醫院離了她都要轉不下去了。
忙完之後,我等到了藍晴的答案。
她說,馮晨以為好像是什麼事情都應該是多試幾次才好,哪怕是求婚。後來,他又向我求婚。他說的是我想娶你。我就答應了他。
“怎麼了嗎?我想娶你,這句話怎麼了嗎?”
“不知道,這樣的話,好像是從來沒有聽到從他嘴裏說出來過。”
藍晴回憶了很多,對於做事,馮晨很堅定。可是在生活上,馮晨總是在說你怎麼想呢,他怎麼想呢?你覺得怎麼樣呢。不過好像他從來很少說我想怎麼樣,我要怎麼樣。
我很高興,他這麼說了。
或許是因為這樣,我才能相信他是第一次走出了內心那個偏僻陰影的角落,第一次真正為自己考慮,第一次真正成為一個完整的他。
所以,當他終於說出這樣的話,總感覺分量不再一樣了。
我聽了,似懂非懂,好像是明白了藍晴的意思。
臨近下班的時候,一輛車開到了醫院門口。
是馮晨,他是來接藍晴下班的。
車是個麵包車,馮晨仍舊是特立獨行,我在心裏默默揣測,這個車大概就是他之前的殯葬專用車吧。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馮晨,他笑著和我打招呼。現在我似乎想象不到,之前的他是什麼樣子了。
杜安安女士,有時候還在琢磨,那個汐字到底在哪裏呢?
晨汐晨汐,晨字算是有了,汐字有了才算圓滿啊。
或許那個汐字真的就不存在。
或許,汐字存在,但是可能永遠也找不到了,人生有時候就是會這樣,永遠差那麼一個字。
這個字是什麼?不知道。
是好是壞?也不清楚。
有時候,圓即是缺,缺即是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