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悔恨(1 / 2)

夕陽依在山邊,淡淡的陽光穿過樹枝,斑駁的灑在山牆上,也落在白家耳房門口的台階上。

每到這時,白家就要開始做晚飯了。母親唐文秀叫兒子白玉寶去門外柴垛上抱些柴禾進來,她要燒火做飯。

“爺爺、奶奶,嶺子那邊有個人騎著馬奔我們這兒來了。”白玉寶抱著柴火進門大聲嚷道。兩位老人相互看了一眼,驚慌的站起來,步履蹣跚地向門外走去。

“父親、母親,孩兒回來了。”兒子白宏方翻身下馬,丟掉手中的韁繩,奔向出門張望的家人。他撲通一聲跪在父母跟前:“兒子不孝,丟下你們十多年,十多年啦…”

他扯著父親母親泣不成聲的哭訴著。妻子唐文秀,扶住差點昏過去的婆婆。老父親抹了一把老淚,顫抖著扯起跪在地上的兒子:“回來了,我兒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白宏方攙扶著父親:“文書送到時,我還在邊關。”老父親聽後不經意的皺了下長長的壽眉。

“父親、母親,我大伯呢?”飯菜端到桌上時,白宏方還沒見大伯回來:“等等,等大伯回來再吃。”

父親指著堂屋供桌上的靈位:“你大伯過世了,已經5年了。”白宏方呆著,順著椅子慢慢的滑下去,跪在地上爬向大伯的靈位…

“兒啊,人死不能複生。你這樣肝腸寸斷,撕心裂肺的哭傷了身子如何是好。”

“母親,都是我不好,是我一意孤行。大伯一定是為我抑鬱而終死的啊!大—伯—”一聲嘶喊,白宏方一頭栽倒在地上…

睡時還繁星月明,午夜突然響起幾聲雷鳴,片刻就聽見屋頂上稀稀拉拉的雨聲。

“睡吧,也許是我多慮了。”老漢白長生自言自語的,安慰著自己,吹熄床頭邊的油燈,取下披在背上的衣裳慢慢躺下。聽著屋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他輾轉反側,不能入睡:兒子年紀輕輕,還身負重罪,卻被委以重任,統領十幾萬大軍鎮守邊關,突然千裏加急召回。是福還是禍?他不得而知,令他心中感到很是不安。

他討厭下雨,更怕雷聲。此時,一種沒人分擔的孤單,沉重的壓迫著他,如果大哥白良貴還健在,該多好!他忍不住流著苦澀的淚水追憶著:

白家世代窮困,那是什麼年份?我不知道。倔強的祖父跟鄰居為了一件糾紛多年的事情,非要與他爭個輸贏,為此鬧到衙門。最終官事是贏了。但把家裏賴以生存的幾畝薄田也折騰進去了。

更要命的是,這隨後連著兩年鬧災荒。頭年稻作物已經低頭時節,一場滔天大水,黃河決口淹了半邊天。熬過了這一年,又迎來了第二年大旱,幾個月滴雨沒下,莊稼地裏幹裂開,半熟的作物幹棝在田地裏。祖母看著一大家子,頓頓清湯寡水的忍饑挨餓,就提出分家:你們自己找活路去。

那時二叔三叔也成家了,二叔三叔打算去種別人的佃田。父親看著自己幾個瘦成皮包骨的孩子,橫豎日子不好過。想著樹挪死,人挪活。不如離開這塊窮了幾代人的地方,外出逃荒去。

父親一擔挑,帶著妻兒隨著逃荒的人群,離開了這塊窮了幾代人的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