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憶然走後,白小煙緊接著就被餘映下了驅逐令。
偌大的屋子裏就隻剩餘映一人。
手慢慢附上腰間的玉佩,明亮而清透的寶玉在窗前的月光下隱隱泛著光澤。
餘映左手撐著頭,身子側靠在窗邊,纖細的手指摩挲著玉佩,“年月,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太多太多的回憶湧入,記憶的世界裏滿是淚水,悲傷與憤怒交雜在一起,卻很少有喜悅的。
即便是有,也全都是關於他的。
有他在的時候,她不再寂寞,不再落魄。
她從不渴望過多的感情,萬物皆是過客。
世間的熙熙攘攘隨著黑夜的出現一點一點消失,很快偌大的雲府隻剩下守門的侍衛還在星星點點的燭火下強忍著困意。
不知何時,笙月軒院外傳來輕聲卻又急促的腳步聲。
還交雜著人聲。
“殿下,屬下確認過了,今日遇到的那位姑娘,確確實實就是叫餘映。”是林海的聲音。
林海往前繼續走著,正要開口繼續說著,前麵的男人猛的停住了步伐,嚇得林海一個踉蹌。
林海有些不解,“殿下?”
是少城主,雲曳。
雲曳一襲素白雲錦長袍,沒有什麼多餘的點綴。雲錦在月光下隱隱顯露出山水紋路,落肩的黑發紮成一個揪。一張英俊不凡的臉被清透的月光襯得極具魅惑。
雲曳抬頭看著頭頂上的牌匾,笙月軒。
他記得他給她安排進這了。
至於為什麼選這裏,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就是離他就寢的屋子近,且是必經之路。
自從今早那一麵開始,腦子完全控製不住的全是她的身影,光是想想都很開心,想著想著都快有點走不出來,導致很多堆積下來的事情都做不了。
其實他不知道,不隻是他做不了事,大家都做不了。
有些來勢洶洶的大臣打算找雲曳商討一下,一進門就看到他手撐著頭坐在桌前,骨節分明的手指緩慢地敲著桌麵,嘴角掛著一點笑意。
造孽啊,他們這個冷麵大佛居然笑了。
他那樣子是看得人直冒冷汗,實在是不願意去觸黴頭。
林海又喚了幾聲,雲曳才回過神,強忍住笑意,不帶一絲感情,淡淡開口道,“在這裏把所有你知道的她,都說完。”
誰?那個餘映嗎?
林海愣了一下,很快從疑惑中拉回思緒,“餘姑娘是近兩年才出現在雲湧的,身邊有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弟弟,叫白小煙。”
雲曳皺眉,弟弟?她有個弟弟?他怎麼不知道。
她那麼需要錢就是為了養男人?
嘖,煩死了。
忽地聽到雲曳嘖了一聲,林海愣了一下,雲曳轉頭冷冷地看了眼林海,趕緊說下去,“餘姑娘在江湖行騙前做過裁縫,殺手,但最後都因為各種原因,沒繼續下去。”
關於調查這位餘姑娘,是雲曳早早就交代給林海的,他自然早就完成了,可是雲曳一天神龍見首不見尾,這才拖到深夜。
今天他這位主子到底怎麼了,怎麼那麼反常。
借著月光,雲曳走到餘映的屋前,“林海,你就在這裏等著。”
“是。”林海很識趣的站在門外,像個守門神。
雲曳悄聲推開門,又輕輕地帶上門,生怕驚醒她。
溫柔的月光似乎並沒有完全照進屋內,床前隻有絲絲微光。
餘映早已進入夢鄉。
一張白皙的臉蛋被被子包圍著,整個人蜷縮起來,就好像是個肉團子在床上。
還真可愛。
他走到床邊坐下,一雙內含春水的黑眸點綴著憐惜的光澤,不帶一點掩飾,滿臉的笑意。手剛想拂上她的臉頰,就在快要碰到之際停了下。
他本不應該私闖姑娘“閨房”,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那麼心急不安,可他知道,要是今晚不來看她一眼,他肯定要瘋掉。
他想她一整天了。
是今早被她清純求人憐愛的樣子攝取了魂魄,還是被重逢時那種喜悅衝昏頭腦,他一時也分辨不出。
五年,他被推上少城主之位五年,思念她五年,尋了她五年。
她就像那斷線風箏。
線繃得太緊總會有一天斷掉,他越是拚了命的去追那斷線風箏,她就離他越遠。所以他索性隨時間流逝,讓命運決定一切。
他幻想過無數終重逢時的場麵,有淚灑現場,有激動相擁,可唯獨沒有想,也不敢想今日的場景。
曾經他視若珍寶的少女,會在大街上靠著碰瓷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