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寫了,這段時間發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我的祖父去世了。於2023年11月27去世。那一天我在蘭州,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我不敢相信。反複聽我爸的語音,反複聽,反複聽,直到我給他打了電話。一直忍著,掛了電話之後一直哭。訂了第二天的飛機,就開始千裏奔喪。

我家是廣西的,住在一個小山村。從大西北回去,要兩天。落地南寧之後就去我表姐家借住一晚,第二天和我姐姐姐夫一起回去。一路上開車,我看著窗外的風景,離家越來越近,越想時間慢點,真的不想接受這個事實。終於,車開了7個小時,我們到家了。

下車時,我拚命忍住淚水。隻是想著,還是不敢相信。看著門口那麼多人,好多人頭上還戴著布。是了,我祖父已經九十歲,我們應該戴紅布而不是白布。

媽媽看我們回來了,就讓我們把行李拿到房間放,然後拉著我去到了棺材麵前下跪上香。我的眼淚一直在眼眶裏打轉,不想讓眼淚流下。我隻是默默的在心裏說了一句,祖公,好久不見了,我回來看你了。

是啊,距離上一次見麵已經挺久了。因為我平時也不住這邊,我住我外婆家那邊。然後上學又很遠。但是我和我祖父相處的時間已經是我們這一輩孩子裏最長的了。我看著棺材前的相片,心裏像被什麼撕碎了一樣。真的很疼。

小時候我在這邊讀書,那時候還沒有分家,我經常在祖父家。那時候還沒有樓房,是那種土房帶了閣樓。那時候的他七十多歲,身體還很好。我家種了水稻,爸媽有點忙,水稻田裏的水都是他放的。從家裏走過去稻田需要大概五十分鍾。無論多熱的天他都會去看。有時候我們和他一起去。我們走到半路就去山溝裏抓螃蟹去了,他就自己一個人去田裏看水稻。

後來我們不種水稻了,房子也從泥土房變成了磚房,我們分家了,他也老了。他被分到了我大伯家,奶奶分到了我家。我們就在大伯家對麵建了個小房子給奶奶住。

我記得我高中畢業的時候,給他和我外祖父買了一模一樣的兩套衣服。很古風我想著他穿上一定有那種先生的氣質。後來我經常看到夏天的時候他穿著這套衣服坐在門口,他說很喜歡。

他老了之後經常一個人坐在門口,看著往來的人和車。每個人都會和他打招呼,因為他在我們村子裏算得上是德高望重。我回家的時候,會去門口坐著和他聊天。聽他講他過去的故事。那時候在選誌願,我和他說我爸媽想讓我當醫生,我想學中醫,但是我的分數不夠不能選然後我就問他他治病的經曆。他是一個老中醫,不算正經中醫,就是學過的那種。

那天的他,神采飛揚,我很久沒有見過他精神頭那麼好了。他和我說他一生治的人挺多的,雖然說不是什麼很厲害的中醫但是也救過好幾條命。他說我們隔壁村的那個李叔叔,小時候有一次發高燒,人都昏迷快死了。他過去看了,用了藥還是不醒也不退燒。他咬咬牙,用了他聽過但是沒有用過的方子。下了猛藥,後來活了過來,現在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他在那邊說,我就坐椅子上乖乖聽著。我心裏想,我祖父真厲害,一定可以長命百歲。如果真的有功德光,那他一定是金光閃閃的。

後來我去上了大學,回家的少了。他經常生病。有一次病得很厲害,被救護車送去市裏的醫院。那一次是我爸爸陪著在醫院裏。後來我聽他們說,醫生說要動手術,但是後麵我們沒有選擇手術。因為年紀大了,動手術風險太大。我們便帶了一大堆藥回家。

我爸媽並沒有放棄,我的爸爸,四十多歲的人了,開始學習中醫,天天抱著一本中草藥書籍看。還去和我祖父學習,去和村裏的中醫學。然後一直在找草藥給我的祖父泡腳。因為他雙腿一直都是水腫。我不太清楚原因,後來我給他收拾房間的時候看到了,他是患了膀胱癌還有肺水腫。所以他每日都睡不好覺。一直覺得呼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