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二點,槐北路上一個老舊小區裏,我和父親緊張的坐在他那筆記本麵前,等待著那三位數字。昏暗狹小的房間裏,遍布著焦急的情緒,從那台破二手聯想筆記本電腦爬到桌下,爬上沙發,從我的身上碾過,蜿蜒著爬向牆角的陰影。壓的透不過氣。
一個月後,我站在富岡小區的保安亭內,烈日灼心,抬頭看了看牆角的攝像頭,走到牆角,看了一下時間,才過去二十三分鍾,如此難熬,穿著不合適保安服,腳底的皮鞋更是硌腳,時間好像凝固在這炎炎夏日。
“師傅,幫我開一下門,手騰不開了”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抬頭看去,心裏大叫不妙,不會這麼巧吧。我緊張的把臉埋進帽簷裏,幫她打開門,心裏祈禱不要被認出來。
“謝謝”
等人影遠去,我才鬆一口氣,擦擦額頭的汗。沒想到會在碰到她。原來林夕住在這裏,抬頭看著小區裏高高聳起的樓層,比槐北路的七層陰暗的小區高那麼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夕是我的高中同學,她美麗又大方開朗,誰都喜歡和她在一起玩,學校裏喜歡她的男生多之又多,每天最多的話題就是,今天哪個男生又給林夕遞情書,哪個男生又來班級門口找林夕。她是天上的月亮,是純潔無瑕的。我和那些喜歡他的男生不一樣,十分清楚自己幾斤幾兩,林夕是月亮,我連太陽都算不上,是每日陪同太陽日出日落的火燒雲,永遠在烈日下,永遠為太陽的升起降落做嫁衣,僅僅存在那一刹那。
“想什麼呢,到點了,跟我來,去中控室吧”
沈師傅拍了拍的肩膀。
他叫沈國富,是臨時帶我的師傅。
“好嘞,哥,是不是一會還有一班啊”
“沒了,中控室再坐倆小時,中午二隊輪班,咱們吃飯,休息到一點我們上崗”
我和沈哥有一搭沒一搭的走在小區內,坐了電梯七拐八拐,很快來到了地下的中控室。
沈哥年紀不大,三十出頭,他跟我說,他當年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北邊去過黑龍江,南邊去過海南。男兒誌在四方,愛拚才會贏,賭一賭單車變摩托,搏一搏摩托變路虎,博了十年,分毛沒掙到,最後提前步入晚年生活,去年一步領先別人三十餘年當了保安。
我百無聊賴的看著一牆的監控,大多都是電梯內的,看著每個人來來往往,都在忙自己的事,迷迷糊糊好像要睡著,突然沈哥拍了拍我肩膀。
“看這個老頭,小崔!”
我看過去,電梯裏,白發蒼蒼的老大爺,前一秒還弓著個腰,帶著一個妙齡女子進入電梯,後一秒電梯門剛關上,看的出來,老頭還是老當益壯,摟著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女子就啃起來,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腰杆挺得直直的。
我和沈哥見到此畫麵,笑的前仰後翻。
午飯在食堂草草了事,我和沈哥坐在隔壁房間的沙發上,各自玩著手機,手機不約而同的響了起來,工作群裏楊經理要我們一隊的人去趟辦公室,我倆麵麵相覷,這個點,還在午休時間,看來是有什麼事情。路上我還在想著會是什麼事情,這麼火急火燎,能有什麼大事啊,我就是一個小保安!
等到了辦公室,看見一屋子的領導時,我才傻了眼。
原來是公安局的來抓捕疑犯,屋裏都是便衣,要抽兩個保安去協助便衣展開抓捕工作。
我跟著一個大哥,負責守在地下一樓的電梯門口,我看著背後幽暗的樓道,心裏有些緊張,萬一一會這個嫌犯從這跑出來了,我不是挨個正著。我又看了看旁邊的便衣大哥,大哥時不時的看著手中的手機,大哥的光頭在手機的映射下閃閃發光,我順著手機的光影看去,是一張女子的照片,看來應該是嫌犯,心裏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個女的,怎麼這麼大陣仗,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哥翻動手機看照片的頻率越來越高,突然,昏暗的樓道亮起了一道光,電梯上的數字開始滾動,我和大哥的神經弦隨之繃緊,站在電梯門兩側盯緊顯示屏上的數字,15、14、13……1、B1,停在了負一層,隨後幾個便衣從中走出來。其中一個向光頭大哥打打招呼。
“走吧,人不在,先回局裏”
一行人跟著走了出去。我和沈師傅在門口遇到,看看時間已然來到了輪班的時間。倆人慢慢悠悠走向西門。
“我聽跟我的那個便衣說,人是沒抓到,她女兒倒是在家”
沈哥向我說到。
她女兒?
我應了一句,沒在關心,什麼十五樓嫌犯的女兒,就算是十八樓閻王我也不想關心,我隻盼太陽落山騎上我的小電驢回家舒舒服服的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