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恢複意識的第一時間,一股焦味竄進了他的鼻子,身上殘留著熱意,他緩緩地睜開眼睛,今天的月亮很大很圓,足夠他看清周圍的一切。
他看著一地的屍骸,其中有人的,也有怪物的,有些屍體呈現緊緊相擁的姿態,卻是在互相撕咬。
在還未燃盡的廢墟中央,一個拄著長劍的身影尤為矚目,莫許走到他的麵前,連骸骨都燒成了黑色,卻仍然撐著長劍屹立不倒。
一陣風吹過,灰塵散去,掉在地上的銘牌反射著月光。
“梅涅克·卡塞爾……”
陌生的名字,在拚讀出口的瞬間變得熟悉。
卡塞爾……他緩緩轉身,再度看向四周,廢墟仍在燃燒,無數燒成黑炭的屍體仍保持著生前廝殺的姿態,晴朗的夜空下,這片焦土在森林中如傷口般醒目。
血腥味和焦味貫穿每一次呼吸,風穿過廢墟的聲音如亡靈哀嚎般刺耳。
原來,這就是……夏之哀悼。
他蹲在地上,兩隻手深深地插進頭發裏,閉上了眼睛。
他隻是一個普通人,大學畢業了連個工作都找不到,最後死於不看紅綠燈過馬路。
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個地方,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既然獲得了第二次的生命,應該好好珍惜才對吧。
這可不是什麼正常的地方,這是混血種和龍族的世界,他一介草民,壓根活不到下個世紀的末日危機,掙錢吃飯好好生活才是他應該做的事。
但今天看到的,人與龍的戰爭,遠比文字能描寫出來的更為殘酷和慘烈,即使閉上眼睛,那景象仍在他腦海中浮現,讓他無法忽視,也無法一走了之。
他很想說服自己什麼都做不到,但至少對於這個世界,並非如此。
他知道很多事,他讀那部書讀了很多很多次,多到幾乎記得住每個情節,他……說不定能做些什麼。
但這並不能改變這個世界的危險性,他或許能做到什麼,他確實也想為那些死去的英雄或者未來的世界做些事,但如果因此喪命……可就不怎麼劃算了。
他搖了搖頭,站起身來,以後先不說,至少現在,有一件他可以做到,也不會危害自己的事情。
他要把未來的卡塞爾學院校長,命運賜給人類的屠龍刀,希爾伯特·讓·昂熱,從這堆廢墟裏挖出來。
盡管就算他不動手,校長估計也能自己爬出來,但校長還要去埋葬那些已死的同伴們,他是不能在那個時候幫忙的,所以就趁現在給校長省省力。
終於,在他已經滿頭大汗雙臂發酸的時候,他終於把現在還是個年輕人的校長拖了出來。
在把校長靠牆放好後,他抹一把汗,坐到了地上。
一扭頭,初代獅心會的最後一人仍在昏迷中,周圍是焦骨屍骸殘垣斷壁,他們兩個是唯二的活物,他突然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很多不同,但同樣孤獨。
他撓了撓頭,“那就試試好了,做自己能做的,力所能及的事情,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
最不起眼最安全,他本身是個普通人,那該用個什麼身份呢?
他想起了這場悲劇的開始,那個給龍王注射腎上腺素的醫生。
幾個小時後
貝奧武夫沉默的看著全身衣服被鮮血浸透的昂熱以及他身後的十幾個墳堆,伸手攔住了自己的行動隊。
本以為卡塞爾莊園已經成了這副樣子,恐怕不會有任何幸存者了。
昂熱一步一步的走向他,開口道:“世界原來是這樣殘酷的。”
說話的時候貝奧武夫看著他的眼睛,那雙原本年輕驕傲的藍色眼睛毫無光彩,卻隱隱燃燒著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