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兒，能捎我一程嗎”
我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喃喃低語著。
從這兒往下看是破舊的村莊，瓦片房亮著燈，有人打著手電筒在小溪上洗衣服或是舀水，光芒下奔湧的溪水像是蠕動的蛇形生物。
村莊裏最高的一棟樓，離這座橋也有三四層樓的高度差。而這座橋對著學校也有一層樓的差距。這就是重慶，永遠是上坡路。
“噫噓呼！巍峨矗立在這兒，提供著並不需要的亮光！你一無是處，但仍然在這兒矗立著！”
我對著路燈搖頭晃腦一陣感歎，行駛而來的車輛開著近光燈，照亮漆黑的路燈杆與我瘦小的身影。影子慢慢偏移又消失不見。
抬頭一看，路燈年久失修早就不再發亮。
“好吧，你現在連燈光也沒有了。呼啊！”
身子一搖一晃前行，腳又踩著地磚間的空隙走直路。這裏什麼行人都沒有，呼嘯而過的車輛來不及關注路邊，這裏很適合發瘋。
我隻感覺渾身戾氣都將迸發，卻又無處發泄。
罷了，點根煙
牡丹十八了，明明貨架上標十五來著
撕開包裝，便宜姐夫那兒拿來的紅色打火機的火焰被風吹得婀娜多姿，目之所及都被扭曲，變成了詭異的漩渦。
一片漆黑
煙是點著了，聞得到煙味，不過什麼也看不見。
吸一口，呼出來，慢慢向前走。寂靜得可怕。
寂靜？我的耳機呢？
摸了摸空無一物的耳朵
我新買的水無月太空漫遊呢？
沒了耳機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歎息一聲，又繼續向前走。
公路對麵出現一家居酒屋樣子的光芒刺眼得虛幻的店。仿佛是憑空出現的一般，一望無際的黑中隻有這一處光亮。
別無選擇，走到紅綠燈前，排成長龍的車輛在左側。車燈發著渾濁的黃色光芒。
瞥了一眼，再度吸上一口煙，紅色沿著最前端慢慢爬近，隻留下灰色的煙灰，抖一抖落在地上。
“綠燈請通行”
聽見指示音，我邁開步子向前走。同時把耳機的音量開大，器樂搖滾震耳欲聾，仿佛不甘被束縛在耳機中而要掙破牢籠
掃臉
及肩的長發在開學前剪短，兩根毛難看地耷拉在眉毛兩邊，毫無血色的臉麵無表情。
要幫江海楓帶一瓶大的礦泉水，有超市的地方剛好在人最多的那條路。
新生軍訓結束，迷彩綠成群結隊的出現。提著礦泉水走在人群中間，感覺每個人都在看著我，隻能目視前方維持正常的走路姿勢。
總有人覺得上了大學就輕鬆了，晝夜顛倒樂此不疲。
但真實情況是，掙學分的迷茫，上滿課的匆忙，亦步亦趨泯然眾人，渾渾噩噩走過十七年又不知所措地在大學浪費四年。
也有年輕有為的。他們正在做著我的夢想
這麼想著，又吸上一口煙
大家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詭異的扭過頭看著我，帶著奇怪的微笑
“杜聖！你在做什麼呢？”
我在做什麼？
我哪兒知道啊，要不你說說？
茫然地停在原地，昏暗的路燈照出黃桷樹樹葉影子，微微晃動著。
回到宿舍樓，一樓是三樓，五樓在第三層，一二樓要從三樓下樓梯。雖然是下樓梯，卻並不是在地底。這就是重慶
推開526房門，躺在沙發上。愜意地點開手機換歌
好困。討厭的陽光照進客廳，仿佛變成吸血鬼要被太陽消滅了
一聲不吭的被太陽消滅了
.......
爸媽還沒睡醒嗎？現在是幾點？對了，朱教練還在等我去練車呢，不能睡不能睡
點燃一根煙，每吸一口紅色就越近一分
“歡迎光~臨！歡迎光~臨！歡迎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