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八,柏楊村一座院落中,傳來女人的淒慘的叫聲。
正房內,頭發花白盤著發髻的女人在內堂中走了走去,雙手合十祈禱著什麼。
聽到慘叫聲,她站定扶著胸口,惴惴不安地看向東廂房,心髒似乎都慢了半拍,說話帶著顫音:“當家的,你說老六媳婦沒事吧?”
“婦人家生孩子,能有什麼事。”身著華服的男人冷哼一聲,衣袖下手緊緊地握著。
早在十年前,風水先生說周家男丁不旺,兒媳需得六胎才能誕下男丁。
放他的狗屁!
老六媳婦都生到第四胎了,三年連生三胎女娃後三年沒開懷,數數從生第一胎開始他們老夫妻兩個便吃齋念佛,足足有六年了,應當也看到他們的真心了吧?
這次,他不惜重金找來最好的穩婆。現在已經是第四胎了,這些年來在村裏被多少人看盡了冷眼,必須得生個孫子揚眉吐氣一番。
可是生男生女全靠命,誰又能說得準呢?
“你別在這裏走來走去了,看的眼暈。”周老漢擺了擺手,不耐煩的說,“你去交代一下穩婆,務必要保護好孩子。”
反倒是周氏看兒媳婦的肚形就認準了是男娃:“好,要不要去廚房燉上一隻老母雞?”
想起前幾次生下女娃的不痛快,周老漢別扭的嗯了一聲。
陳臘八隻覺得腹痛難忍,隻覺得自己要被撕開般。
該死的,怎麼又做夢生孩子了,這夢還如此的真實?
她顫巍巍的睜開眼,正巧對上女人慌張的臉。
這不是李穩婆嗎?她怎麼會在這?
“李嬸子,我這是在哪?”陳臘八開口才發現,嗓子緊的厲害,幹涸的嗓音像是多了幾道裂痕。
“我的天爺,你可算是醒了。”李穩婆盤好的發髻散落了幾縷,抬手擦了擦汗,又錯亂了幾分,“臘八,你別急,咱們再加把勁,爭取天亮之前把孩子給生出來,已經能看到孩子的頭了。”
側頭看屋內的陳設,這不是周家老宅嗎?她這是……在生孩子?
腳的那頭李穩婆的聲音又傳來,聽著帶有幾分顫音:“剛剛你睡過去了可把我給嚇死了,你再加把勁,外麵三個丫頭還在等著你呢,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陳臘八的心一緊,她這是重生了,重生到了生老四的時候。
大閨女麥穗染了病沒能得到及時醫治,還差點被重男輕女的公婆給活埋;她拖著剛剛生產的身子確實救下一條命,可後來變得癡傻沒少受人欺負。
想到這個她心裏仍在發緊,這是她一輩子的痛。
豆哥兒是晌午出生的,現在是夜裏,現在救治及時,說不定麥穗就能改變命運。
也顧不上其他,忙道:“李嬸子,拜托你將我娘給請來。”
“現在這個時候你這裏離不開啊……”
“這邊我有數。李嬸子,我求你。”陳臘八已經沒有精力將講廢話了。
李穩婆心一橫,往門外去了。
一刻鍾後,年輕模樣的婆婆周氏過來了。在路上就聽到說兒媳的情況不好,她也心慌的很,走上前拉住陳臘八的手:“兒媳,你可千萬得挺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