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陸雪瑤的判決下來,少女被剔除長發,穿上尼姑服,即刻就要出城,送到離京城最近的縣城的尼姑庵。
陸家人沒有來送,對於陸家來說不來送是最優選,隻是這最優選是維護家族名聲的最優選,而不是眾觀全局後的最優選。他們本可以兼顧家族聲譽和親情,三上杭家做盡低姿態、為此事連施粥一月就能讓百姓看到陸家是個明事理的,這樣麻煩了許多但是可以來送雪瑤,不讓本就覺得不公的雪瑤徹底寒心失望。可陸家不願意這麼麻煩,花更大的代價。
陸臨夏坐在馬車裏,與陸雪瑤遠遠相望了一眼。陸雪瑤也看到了她,可陸雪瑤並沒有多看她一眼。
“你不救她嗎?”烏胥童與她同坐馬車。
“救不了,”陸臨夏拍拍自己的衣裙,“我就是一尊泥菩薩。”她弄好衣裙,抬頭問烏胥童:“你今天悄悄溜上我的馬車是打算幹嘛。侍衛應該滿城找你了吧。”
“忘了告訴你,”烏胥童撥開車簾,看了看馬車前方,“監視我的人昨夜就撤了。”
“撤了?”陸臨夏驚訝,“為什麼?這麼突然?”
烏胥童摸摸自己的臉蛋,篤信道:“應該是我長了一張又乖又漂亮的好皮囊吧。”
“嗯?”陸臨夏皺眉詢問,“誰和你說的這話啊。不可信,知道沒。”說完,朝車頭喊了一聲:“走吧,去青柳亭。”
今日太子門生在青柳亭宴請新人董丘壑,她便約了崔玉瑩在青柳亭見麵,借此機會讓崔玉瑩先相看一番。
崔玉瑩今日穿一身淡綠色,幃帽還是之前那一頂,她看到陸臨夏就禮貌地福身,溫聲細語:“姐姐好。”
陸臨夏今日戴的麵簾,鑲嵌十二顆珍珠,流蘇垂至心口。她問道:“現在作詩那個就是董丘壑。”
少女嘴角沒有浮現笑意,平淡地回複了陸臨夏一句:“我知道。”
陸臨夏有些意外。
“如何?”
少女扭頭看向陸臨夏,她將自己的幃帽摘下,露出完整的清麗臉龐,她顯得有些拘謹,怯怯地道:“他是一個很好的男子。還請執柯費心。”
陸臨夏點點頭,讓苗苗去叫董丘壑。
陸臨夏站在遠處,隻看得到苗苗的嘴一張一合,顯然在交代什麼。她心想,孩子終究是長大了,不用她特地交待也能把事情想周全了。她又看向謹戈——謹戈說不定真的是苗苗的一段良緣。
“玉瑩,”陸臨夏心下還有些不安,再次詢問崔玉瑩,“你年紀還未到非婚配不可的地步,你父親請我做媒,我自然是要盡心盡力的,但你不用為我們的忙活負全部責任——也就是說,如果你心裏還有別的想法,比如還想多看幾個男子,多等上一段時日,都是可以和我說清楚的。”
少女沉默了。眼神有了躲閃。
陸臨夏微驚,這明顯是另有心思,她慶幸自己多說了一些話。
董丘壑已經到了麵前,沒有喚她公主,喚了一聲陸小姐。他還是一如初見時給她的感覺——清風霽月、不染凡塵。
“這位是崔姑娘,”陸臨夏隻簡單介紹了一下,“我近日認識的好友,本和她在買胭脂水粉,然而聽聞你們在這兒設宴便沒打招呼就攜她一同來了。”
董丘壑看了眼不遠處的馬車,馬車低調質樸,不是公主府的風格,甚至不是富貴人家的風格。他知道小公主這是刻意隱瞞了身份,他沒有打探的心思,順著小公主的話應答:“同門們善心,知我近日手頭緊,特意設了此宴讓我吃好一頓是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