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往下掉。

樂心想去懺悔,想去親口告訴謝屹她的苦衷。

然而,她被鉗製著,任她如何使力,都掙不開空青的手。

她淚眼模糊,看著麵前的情形。

謝屹躺在宋之州的腿上,口中的鮮血一直往外溢,他眼皮耷拉著,顯然人快不行了。

宋之州無措地看著腿上的人,不敢亂動,怕弄疼了他。

塗藝珂冷冷地轉過頭,看著樂心,道:“原先本宮看在駙馬的麵子上,不與你計較,反而以禮相待,可你竟是非不分,聯合外人殺了真心待你、疼你、愛你的人,那麼本宮也留你不得了!”

她完全不想再留下她的性命,將視線移到空青的臉上,道:“空青,動手。”

聽到“動手”一詞,謝屹那無力的眼睛忽然睜大,艱難地喊道:“公主,不要,請念我一將死之人,允許我和樂心說幾句話。”

塗藝珂皺了皺眉,還是遞給空青一個“放人”的眼神。

空青順從地放開樂心。

失去限製,樂心快步衝到謝屹的跟前,雙膝跪地,一個勁哭著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不好,我不該聽他的,可是他抓走了師父,他用師父威脅我,我隻得照做,我不知道完全被他利用了……”

話同時一句不落地進入塗藝珂的耳朵,她再朝空青使了使眼神,空青身子一越,消失在了虛空裏。

空青知道,她找人會不費多少力氣,因為方才在樂心喊人出來幫忙的那一刻,影一已率先一步掠了出去。

“別哭,別哭,我好想,好想,和你白頭偕老,生兒育女……把我忘了吧,餘生還長,找一個對你更好的男人嫁了,我會祝福你們的。”謝屹一邊說,一邊吐出更大口的血腥。

他的麵容已經發紅發黑,能說出這麼多話,全靠他頑強的意誌撐著。

這些話都是謝屹的肺腑之言,他不想用道德綁架樂心,讓她餘生都活在痛苦之中。可他越這樣說,樂心就越難過、後悔。

她伏在他的懷裏,忽然低頭,想用自己的唇印在他滿是腥味的唇上。

謝屹艱難地扭開頭,道:“別,答應我,要好好活著,往後的路還長,你還有師父要照顧,別一時想不開尋短見,我也不希望看到那樣的你,你是美麗的、自信的、耀眼的……”

話未說完,謝屹已徹底地閉上了眼睛。或許,對他來說,死在心愛之人的麵前,已是一種莫大的幸福吧。

樂心“啊”地發出一聲嘔吼,她就這樣伏在地上,趴在謝屹漸漸冰冷的胸膛上,放聲痛哭。

哪怕她正遭遇極度的悲痛,塗藝珂卻不理睬,而是朝宋之州下了命令:“宋大人,厚葬謝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