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聲幽遠,誦經之聲不絕於耳。
李姝玥在齋房裏用了午膳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如今她身處在一座寺廟的院落裏,她很是猜不透趙止善究竟要做什麼。
當日是他自己端了一杯毒酒,冷冷地說:“隻有死人才能離開皇宮。”
李姝玥沒有絲毫害怕,將毒酒一飲而盡。死亡對於她何嚐不是一種解脫。可是再次睜開眼,自己竟然出現禪房之中。
寺廟地處深山,上山的山路蜿蜒盤繞,道路的兩側怪石聳立,溪澗暢流。參天的雙柏遮天蔽日,沒有寺廟的和尚帶領,難以找到下山之路。
李姝玥一開始想不明白,久而久之,她吃什麼都吐,肚子漸漸圓滾起來。
她便明白,她這是肚子裏揣了活物了,難道說趙止善灌下去的是一碗碗安胎藥。待觀察久了,她便發現寺廟裏的不是什麼和尚,分明是侍衛。
每日誦經念佛不過是個假樣子,她人影一消失,這些男子立即打牌吹牛。她還曾發現有個太監模樣的人天天捧著一本畫冊瞅著自己做什麼就立馬畫下來。
“你畫我做什麼?”她剛吐了一會,扶著牆壁不滿地問。
“娘……你長得像我剃度出家前的娘,”和尚搪塞道,“因此我想畫畫你。”
李姝玥翻了個大白眼,內心無語。
當然寺廟裏最無語的頭號人物當屬莫名其妙被剃成光頭,還要天天扮成和尚的侍衛們。
陛下查出周國臣子中已有叛國之賊,故與李將軍串通好了上演一出昏君戲碼。隻是不動李貴妃,這戲實在是演不下去,隻得故意在貴妃麵前走漏風聲。
這不,周國肅清賊子後,這陛下是馬不停蹄,屁顛屁顛地直奔寺廟。
啊呸!老子又不是和尚!
侍衛們換上黑衣,可憐個個被陽光照射得頭皮發麻。
當朝天子趙止善很是自覺地正要跪在堂前的台階上,李姝玥上前伸出手,她現在的身子圓滾滾,不好走動。
伸長手臂,也隻能拽住趙止善的半截袖子。
半拉半拽,趙止善上前一步直接將李姝玥擁入懷中,柔聲哄道:“姝玥,不要生我氣,我錯了。”
李姝玥倔強地別過臉。
趙止善驚慌失措,一股腦地將所有計劃全部解釋地清清楚楚。
女子再也憋不住笑意,忍不住笑道:“我早猜到了,我是你的枕邊人,你瞞不住我的。”
男子眸子裏閃過驚訝之色,臉上隨即綻放出一抹笑容,“你,”男子紅了臉,“你是故意割掉我頭發的。”
當時她那般認真,他還以為她真要同他恩斷義絕了。
李姝玥點頭承認,如果真的恩斷義絕,她也不會去割自己頭發。隻有這樣,才能打消別人的懷疑,故意讓他們以為李貴妃瘋了,以下犯上,觸帝逆鱗。
也隻有這樣,趙止善才能掩人耳目將她送入深山之中。
趙止善用鼻子觸碰她的麵頰,嗅嗅她的氣息,內心寧靜,“你真聰明,”他說,“我發瘋你也能猜到我的用意。”
李姝玥淺笑,小聲嗶嗶:“喝毒酒那天,你將我抱得死死的,蹭了我一身鼻涕眼淚。”
趙止善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他還以為她懷了孕,睡得沉沉的,察覺不到他的動作。
趙止善牽起她的手,抿唇一笑,桃花眼微微一彎,低聲道:“裴郎中他們是假死脫身,現在他們比誰都逍遙快活。你,莫要再難過。”
少女垂目看他一眼,輕輕一笑,“我難過什麼?”她說,“我……喜歡的……不是他。”
男子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極其認真地盯著她半晌,他悶悶的聲音緩緩傳來,嗓音緊繃,“那你可不可以喜歡我?”
少女嬌俏一笑,抱起雙手:“我……考慮考慮。”
二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春風不渡的是聲聲怨,可渡的是聲聲願。
人永遠無法改變昨日的憂思、痛苦,未知的美好才值得期待。
行文於此,落筆為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