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青坐在鏡前,任憑周嬤嬤梳理著她滿頭的銀絲,看著祖母慈祥又堅毅的臉龐,白天青不禁感慨,她的祖母,幼年喪父,青年喪夫,中年喪子,命運不曾眷顧於她,而她,就像那淩寒的梅花一般,從不肯向命運低頭。
“老夫人,醫館的李老夫人和酒樓的趙老夫人來訪。”丫鬟的話將她的思緒拉回。李老夫人和趙老夫人是祖母的閨中舊友,她們聽說祖母幸免於難,而她的至親的孫女兒卻不幸離世,害怕祖母心中過不去,於是過來談話舒心。
周嬤嬤將白天青的銀絲盤成了髻,插了一支帶著祥瑞圖案的金鑲玉發簪,便領著白天青往正廳走去。
“哎呦,我的老姐姐。”趙老夫人張著大嗓門,聲音中帶著喜色,走過來一把握住了白天青。
“老姐姐,快讓我看看,身上有沒有什麼暗疾骨傷。”李老夫人走過來,急切地在白天青身上上下摸索著。
周嬤嬤看著自家主人臉上的不自在神色,於是說:“兩位夫人不用擔心,昨兒已經找大夫瞧過了,身體上並無大礙。”
兩位老夫人聽說身體上沒有大礙後放心下來,一左一右地扶著白天青。
“老姐姐,你心中放寬泛些,咱們都一把年紀了,這日子是過一天少一天,你隻管保重好自己的身子,才不枉費天青的拳拳之心.....”趙老夫人邊說邊觀察著白天青的神色,看著白天青陰鬱的臉色,她就住了嘴,不敢再往下說。
聽著趙老夫人這麼說,白天青才真正的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是一位風燭殘年的老婦人了,不禁心中有些許惋惜。
李老夫人生氣這趙老太太一點也不會安慰人,於是輕咳了一聲,搶過了話說:“老姐姐,你沒事來找我們幾個老姐妹聽聽戲,打打馬吊,我知道你最喜歡聽戲,幾次約你,你都不來,現在,你該放下的就放下一些吧,別一直操心不完。”
白天青聽著悵然若失地點點頭,她回想著祖母在自己耳邊的嘮叨,後悔自己一直沒有成長起來,如果她能夠幫助著祖母一起打理家業,祖母這一生怎會這麼操勞。
趙老夫人知道自己嘴笨,索性接著李老夫人的話題往下說:“老姐姐,等過幾日我叫上幾個我們酒樓的戲子過來給你唱唱曲兒,你喜歡的菜式,給你送幾個過來。”
聽著趙老夫人這麼說,白天青感激地點點頭。
“老夫人,該用午膳了。”三人在廳中聊著比如老年人愛聽的黃梅戲,又比如腰疾腿疾之類,可對於這些,白天青完全插不上話,就默默聽著趙老夫人和李老夫人的談論。周嬤嬤一句該用膳了,倒是將她從尷尬的泥潭之中拉了出來。
可趙老夫人和李老夫人卻半點兒沒有要離開之意,她們認為白老夫人沒有答話是因為太過於悲痛,她們必須留下來安慰陪伴白老夫人。
“周嬤嬤,替我多備兩份碗筷。”白天青吩咐道。
午膳已經在膳廳備好,三人依次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