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強侵略中國的時期,一次次的轟炸仿佛是疾風暴雨般落在近代中國風雨飄搖的大地上。在白日裏、黑夜裏不分晝夜的炸出一朵朵鮮紅的彼岸花,引領亂世裏的亡魂渡到彼岸。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都在水深火熱之中,誰又顧得上誰呢?這樣的世界,無牽無掛的自己,一個小男孩,在哪又有什麼區別呢?
宋淩看著被轟炸後的殘垣斷壁,扶著牆,虛弱的靠在爆炸後隻剩矮矮的牆根的樓上,他為了活命,來到這個洋樓裏撿些吃的,在地下看到有些剩下的罐頭就狼吞虎咽的吃了,不曾想,吃過之後開始惡心,嘔吐,天旋地轉的。
宋淩想肯定是罐頭的問題,宋淩強迫自己把吃進胃裏的東西吐了精光,之後才好些了。
後來宋淩感覺隱約感覺身體燒的厲害,便迷迷糊糊的往窗邊,通風的地方去,最終窩在牆邊的一角深深淺淺的睡去。
夢裏夢到有婦孺的哭天喊地,也有遠遠近近的槍聲,在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後,伴隨長長耳鳴聲,他徹底墮入了黑暗。
再睜開眼睛,感受到的就已經是被傾倒的磚牆,以及灰塵掩埋下,透過來的光。
為什麼沒有死呢?死了就解脫了呀。
他又閉上眼睛。
但是他聞見了食物的香味,最終饑餓提醒他,他還活著。他因為一個房梁剛好倒在牆角,在他邊形成了一個安全空間。
他爬出廢墟堆,循著香味的方向挪去。
那應該是一對姐弟吧,大抵是吧。看著眉眼間,是有幾分相似的。姐姐和弟弟都穿著常見的黑色麻布褂子,褐色的褲子上深深淺淺的泥痕,弟弟的鞋子大些,用草繩穿過了鞋幫的洞係在了腳脖子上。
姐姐衣服上的盤扣緊緊的係在光潔的脖頸上,編在後腦勺上的粗黑的辮子都盤起來,愈發顯得僅僅露出的脖頸修長。
隻是宋淩現在的注意力並不在這裏,他在想的隻有食物,他在想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裏,他們從哪裏弄來的糕點呢?好像是棗泥的,甜香味一下子充斥了宋淩的五髒六腑。
是的,他想要。
他想要那個棗泥的糕點,他想要一點點甜。在經曆了長久的饑餓後,這個甜味吊起了他全身的感官。
他是暗夜裏的毒蛇,貪婪並且饑餓的盯著食物。
他看到好像是姐姐和弟弟交待了一些事情,便跑開了。
弟弟並沒有將棗泥糕點吃掉,他,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懷裏。
宋淩舔了舔舌頭,他知道,這個食物是屬於他的。
沒有別的原因,因為他很餓,因為這一切都被他看到了。
天讓他活,天讓他看到,天的意思就是:這是屬於你的食物。
動手吧,孩子。
他悄悄的靠近那個小男孩,盡量縮著身子,仿佛是伺機發起進攻的動物。
他也隻是個11歲的孩子。
也是一頭獵食的小獸。
等到足夠近的距離,弟弟也發現了他,也發現了他身上散發的捕食的攻勢。
弟弟一驚,後退了一步。
隨即意識到了他的攻擊性,便轉身要逃跑。
在他後退的一步裏,宋淩便撲向弟弟。
他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他是一隻獸,但是也是一隻虛弱的柴狼,瘦狗。他不確定自己如果和弟弟打起來,能不能搶過弟弟。
所以選擇了這樣的撲食的方式,在棗糕和命之間。
他選擇搏一搏。
本就輕飄飄的命,吃上一口也賺了。
弟弟完全料不及,被他撲倒在地。
宋淩伸手拿出懷裏的棗糕,餓的要先咬上一口再跑。
弟弟隨即明白他的意圖,發狠的抓起半塊磚頭,瞅準了往宋淩頭上打去。
宋淩正大口咽著棗糕。
真甜啊……
眼瞅著要打過來的磚頭,他便用胳膊去擋,堪堪躲過,卻也是結結實實的打到了他的肩頭。
弟弟看第一下沒打中,緊接著打第二下。
又有哪個食物會乖乖任人宰割呢?
隻是這次的博弈,是宋淩占了上風,他抓起一把沙土,按到了弟弟的眼睛裏。
弟弟開始掙紮、喊叫。
宋淩拿起剛剛打他的磚頭,相似的動作。瞅準了朝弟弟的頭打過去,用全部的力氣,加上剛剛吃過了棗糕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