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封信:
雲舟先生,見字如麵,不知先生進來可好?
時常感慨人生如這山澗流水,時而奔湧激蕩,時而涓涓緩緩,然雖有緩急,但不曾停歇。轉眼三年過去了,想必一切也已經換了一番模樣,不知再見麵時,先生能否認得出琳兒。
這三年來,也曾多次想給先生寫信問候,可是風伯伯不允,說修養期間,不可為旁事耽擾,否則前功盡棄,琳兒也想早日康複,便煎熬忍耐至今。此間,琳兒這累世惡疾幾乎全然褪去,再有些時日,就可痊愈。
回想起來,心中確是感慨萬千,當初已知自己是將死之人,心中也沒有了念想,早已準備好化作塵土,如今重獲新生,一時間到沒想好後麵的打算,風伯伯常常講些年少往事給我聽,提起我的興趣來,沒想到他年輕時後也是個頂尖高手,什麼“三峰六劍”“十二金衛”什麼“拈葉飛花”“陰魂寒咒”統統都不在話下,唰唰唰~幾下就把敵人打的落花流水,哭爹喊娘,盡露醜態,聽得小玉是前仰後合,捧腹大笑。
風伯伯還精通音律,說音律對調養精神大有益處。琳兒自幼撫琴撥弦,對風伯伯的話是在讚成不過,所以整日除了熏香喝藥外,聲樂也是不可耽擱的一副藥。可是,每每把手按在琴弦之上,腦海中就會回憶起父母生前的景象,哀哉!哀哉!風伯伯看到我眉頭緊鎖,察覺到心中鬱結,也暗自悲傷。
有一天,風伯伯突然提到要收琳兒為徒,其初到時有些驚詫,本就蒙受大恩,在繼承醫術,如此怎得報答?無奈執拗不過,拜了師父,專心學習,不敢懈怠。辨草藥、識經絡、認症狀,整日翻山采藥,倒也充實,閑來采露觀霞,與蜂鳥為伴,徜徉花叢間,覺得自己也像是叢間一隻生靈一般,好生自在!
還有一則好消息要說與先生,三年前,我讓人打探腐石草,如今已傳來消息,信中不便細說,先生可前往天州城一問究竟。城中有一酒館名曰福臨香閣,掌櫃的叫德叔,先生將這玉佩給他,他自會明白。
另外,近來在穀中偶爾聽到山上刀劍聲鳴,似有災亂,不知武國是否太平,望先生一切小心!
——琳兒,四月二十日。
—— ——
天州城南,生著一片茂密的竹林,枝葉繁茂,遮天蔽日,竹林深處幽暗無光,陰森可怖,泥沼中散發著腐爛的臭味,人跡罕至。
一名衣衫破舊的女子,伴著淒冷的月色,一瘸一拐的闖進了這竹林,渾身是血,早已身疲力竭,呼吸微弱,她拄著劍,一路跌跌撞撞,身後邊數個異樣衣裝的壯漢,手裏都攥著鋒利的長刀,一邊喊著一邊追著,也跟著闖了進來。
帶頭的凶神惡煞,額頭上纏著黑布袋,兩顆黑亮的眼睛四處搜尋,毫無顧忌的踏進了竹林中,“臭娘們,讓我抓到你,非給你碎屍萬段!”他惡狠狠地啐了一口痰,氣的臉色發青。
“大......大哥,這林子怎麼感覺怪怪的......”
帶頭的光顧著追那女子,倒沒注意已經進了林子,直到手下提醒了一句,才猛地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走進來好幾丈遠,回頭見手下唯唯諾諾,不敢邁步,氣衝衝的喊道,“一群廢物,就是一個竹林而已,有什麼好怕的,趕緊找人,要是抓不到人,一個個都別想活著回去!”
這女人找了個落葉多的地方,伏在地上,又是一身黑衣服,隱秘得隱匿在漆黑的竹林之中,幾個壯漢再往前走,已經是竹林深處,外邊還月光透亮,這裏已經伸手不見五指,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不敢再往前一步。
“阿正,你去點幾根火把!那娘們跑不出這片林子的!裏裏外外給我仔細搜一遍!”帶頭的喝道。
這一聲,讓女人心裏一顫,將頭埋得更低,一動不敢動,臉上冒著虛汗,咬緊牙關,憋著氣息,聽著聲音這群人離自己尚有幾十丈遠,自己已經是沒有力氣再逃了,待他們點起火把,找到自己隻是時間問題,是死是活全憑天意。
阿正撿了幾根碎竹,綁成火把,又從地上抓起一團幹枯的竹葉,掏出火折子,往枯葉堆中吹火星子。
那個帶頭的和手下一眾正在往竹林深處走去,忽的聽到竹葉嗦嗦聲響,似有蟲蛇跑動,幾個手下已經不敢再往前一步,手上的刀攥的更緊了一些,緊張地咽著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