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秋。
首都正下著蒙蒙雨,一輛黑色紅旗停在機場T2航站樓出口。
汪秘書坐在副駕駛,轉過身子說:“夫人,二小姐的航班延誤了半個鍾。”正在閉目的江母—徐微,睜了眼,過了一會才開口:“明天和蔣二用餐的地點在哪?”
汪秘書道:“城西的宋家小院。”末了,他又補充一句,“晚上六點。”
徐微歎了口氣,“希望漫漫不會怪我。”
汪秘書輕聲說:“您和部長的用心,二小姐一定理解。”
“江小姐。”空姐走到江漫身邊輕喊,“飛機已經落地。”江漫回過神,解開安全帶,提起包離開。
從專用通道出來並不用多久,江漫走在門口就看見尾號07的那輛紅旗,風帶點雨吹在江漫臉上,她攏了攏大衣向車走去。
汪秘書從後視鏡看到江漫,連忙下車打開後座車門,“二小姐一路辛苦。”江漫微笑,“汪叔好久不見。”隨後落座。
車子緩緩啟動,徐微遞上保溫杯,“早上特地吩咐餘媽煮的。”江漫無奈地笑,嘴下兩個梨渦淺淺的,“媽媽,你總是叫餘媽煮紅棗的,我討厭吃完紅棗嘴巴裏的味兒。”
“在那邊還舒服嗎?”徐微又從旁邊拿了個毯子蓋在江漫腿上。江漫伸手握住徐微,“舒服,就是想你們。”徐微摸了摸江漫頭,歉疚道:“要委屈漫漫了喲。”
江漫剛想說話,手機響了。
是大哥江帆。
“哥哥。”江漫軟糯糯地喚一聲,徐微就知道通話那頭是誰。
“和媽媽一起。”
“不堵車還有半小時。”
“沒事,你忙完回來給我帶紀酥。”
徐微有點生氣,“江帆今天都不回來吃飯?”
江漫撒嬌,“媽媽,哥哥他說忙完部隊的事就回來。”
半小時後,車剛到大院門口,門口警衛敲敲車窗,“江夫人,一小時前有人找。”
徐微看向汪秘書,兩人都疑惑是誰,徐微隨即道,“如果人再來就放進來。”
江漫沒說話。
熟的人警衛會放行,不熟的人也會先打電話詢問,是誰沒頭沒腦地直接找到大院裏來?
車子緩緩駛進大院,最後停在西三棟。
江漫和徐微有說有笑的進屋,江老早已經坐在客廳,聽見聲音趕忙起身,“是漫漫回來了?”
“是我,爺爺。”江漫將包放在玄關櫃,快步走在江老身旁,“爺爺您想我啦?”
江老拍拍江漫手,“想漫漫。”
江漫眼眶一熱,小聲說,“怪爸爸要我養三個月。”
徐微伸手指點了點江漫額頭,“先去換衣服。”
看著江漫上樓,江老眼神慢慢犀利,“和蔣家我沒意見,蔣二那小子穩重,在a市的政績有目共睹,配我們漫漫,也夠格。”
徐微恨恨道,“如果不是那家逼的太緊,漫漫她也…”
江老吹了吹飄在茶水麵上的茶葉,“在這大院裏,誰的婚事不要看上麵?漫漫也從來沒逃脫過。”
徐微歎氣,“等成章回來吧。”
江漫泡在浴缸裏,緩緩閉上眼,大院裏多的是仗勢的人,可她江漫從來不是紈絝之輩,她清楚此次回來的目的是什麼。
江家遇上難關了,即將換屆,江家一直姓席。按照規矩,十年了,也該換領導了,可現任領導政績斐然,也有意再連任,可是張家虎視眈眈,江家要如何做呢?
軍方首長是江老得意門生,江父任財政部部長,無數江家人分支在京城裏盤根錯節,江家可謂牢牢地幫現任領導守著命門,可謂盛極十年。
水有些冷了,江漫起身衝掉泡沫,披上浴袍,走進房間。
“二小姐,夫人叫您吃飯。”餘媽敲門。
江漫剛好吹幹頭發,聞聲開門,笑著說,“餘媽,今天有什麼菜?”餘媽道,“都是您愛吃的。”
江家是百年世家,規矩極多。
三人都安安靜靜地吃飯,菜不多,但精致。
等江老放下筷,餘媽撤碗,徐微才開口,“漫漫記得蔣二嗎?”
江漫微笑道:“媽媽說的是蔣衡?”
徐微笑著嗯了聲,隨即問:“明天去見見?他回來開會,後天又要回a市了。”
江漫依舊是笑著,“好呀媽媽。”
江老開口喚一聲,“漫漫…”,又歎氣。江家這一輩,他最疼的就是江漫。
“爺爺不許歎氣,相信您和媽媽找的人是極好的。”江漫笑的兩個梨渦淺淺。
徐微更加心疼,她知道這個女兒一直通透,從來沒有世家小姐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