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麼說話。
薑父車速開得很快，原本七八個小時的車程，硬生生隻花了六個小時便到了廣州。
傍晚的天空並不陰暗，而是有一種明麗的藍色，太陽從天邊漸漸墜下來，渲染了整個天空，紅如烈火。
然而車並沒有如約停在家門口，而是停在了中山大學第一附屬醫院。
薑父帶著薑霖找了醫院的熟人，去做了檢查。
一直到晚上十點，夜色濃厚，除了急診科外，整個醫院空蕩蕩的，籠罩著清冷的氣息。
檢查的結果終於出來，看到報告單的時候，薑父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特發性肺纖維化。
周圍的一切安靜至極。
薑霖久久端坐在那，一動不動，全身都已經僵冷，冷汗滲出，狠狠咬住了唇，也抵擋不了心底升起的寒意，他望著虛空，久久出神。
薑父顫顫巍巍地拉住醫生，問道：“我兒子這是什麼病？為什麼會得這個病？”
醫生說：“特發性肺纖維化的得病人群本來是在中老年人裏居多，大多是由於自身免疫缺陷，肺部炎症導致免疫複合物沉積引起的。但是，你兒子這個症狀，還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
薑父一下又一下摸著腦袋，嘴唇微微顫抖。
薑霖麵色愈加蒼白，他問：“我還能活多久。”
醫生同情地看著他說：“特發性肺纖維化的平均生存期在二到四年，積極治療的話，能活五到十年。”
少年修長的手指垂下，身形搖搖欲墜。
醫生補充道：“你現在隻是初期，好好接受治療，會好起來的。”
薑父捂著臉，頭發仿佛瞬間變得花白，他指縫間流出淚。
“兒子，以後就留在廣州吧，我給你辦轉學，我們好好治療。”
薑霖不語，仿佛掉入看不見的深淵，黑暗將他無窮包裹。
他想起母親對他溫柔地笑，想起顧玖笑意盈盈望著他說要和他在一起一輩子，想起過往，數十年的人生。
在生死麵前，他發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更早到來，此刻他心裏有了答案。
顧玖抱著那一箱的書回了家。
顧母看見了隨口問了句，“你不是已經搬好書了嗎，怎麼又來一遝。”
“哦，同學回老家，借放一下。”
顧母沒再多問，顧玖轉身回了房間。
沉寂了一天的手機終於傳來消息聲。
她打開一看，正是薑霖發來的消息。
薑霖：對不起九九，我今天比較忙，沒有看手機。
薑霖：我爸把我接回老家了，我今年恐怕會在廣州過年。
薑霖：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薑霖：（摸摸狗頭表情包）
顧玖趕緊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