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的童年(二)(1 / 2)

我弟弟是早產兒,我母親任性貪玩,不顧我父親的阻攔,已有七個多月的身孕,還跟單位同事來回坐兩個多小時汽車,去縣城看文工團演出。我父親的單位在郊區,進城全是山路,一路顛簸,不知道是不是動了胎氣,當晚回來沒多久就喊肚子疼,我父親連忙將我母親送到縣城醫院,但那裏的縣城醫院條件很差,麵對我母親的情況,束手無策。我父親為了保住胎兒,懇求單位領導,連夜派了一輛吉普車將我母親送到我外公外婆所在的縣城醫院住院。

我母親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弟弟還是早產了,弟弟出生時,才三斤多不到四斤,瘦弱的像一隻小貓。也許我母親內疚,也許弟弟是男孩,我母親在弟弟身上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母愛,因為是早產兒,弟弟發育不成熟,經常生病,日夜啼哭,但我母親毫無怨言,沒日沒夜精心照顧弟弟。

我母親對弟弟嗬護備至,卻總是看我不順眼,隻要我母親看我,準沒好事,不是罵我光腳在房子裏跑,就是罵我吃飯把衣服弄髒了,很多時候她還不準我出去玩。我從不跟她我母親單獨在一起,不出去玩的時候,我總是跟在外婆身後,外婆走到哪裏,我就跟到哪裏。

有一次,我母親遞給我一個盆子,裏麵是弟弟的尿布,叫我去洗幹淨,我外婆看見了,一把搶過我手中的盆子,對我母親說道“你的腦袋是不是有問題,玫湘才三歲多,你叫她洗尿布,她洗的幹淨嗎?”

“我叫她學習洗,洗多幾次,就會洗了”

“你這做媽的,不要太偏心,兒子就是個寶,女兒就是草,小心她長大了,記恨你”

我母親不以為然地說“無所謂,我老了又不靠她”

在我母親的精心照顧下,弟弟的身體越來越健康,大半年後,她決定帶我弟弟回單位,我母親沒說帶我走,我外婆也沒問。

我母親走的那天,外婆忙著幫母親收拾東西,無暇照顧我,我獨自跑到村口的井邊玩,趴在井沿往下看,路過的大人看到我,連忙把我送回去外婆家,那時候,我母親已經走了。

外婆聽說我一個人跑到村口的井邊玩,嚇得一身冷汗,她問我“你為什麼跑到村口的井邊玩?”

我說“每次媽媽走,你都叫她抱我一下,可媽媽每次都不抱我,是不是因為我太醜了,我去井邊看看我自己”

外婆眼睛紅了,她拉過我的手說“玫湘,你一點也不醜,是你媽媽的嘴巴太臭了,你看外婆美嗎?”

“美”

“你是外婆的親外孫女,長大以後,肯定跟外婆一樣美”

“真的嗎?”

“真的”

“哦,我長大後跟外婆一樣美”我高興地甩掉腳上的鞋子,在房間裏開心地跑來跑去。

我母親走後不到三個月,我大舅出事了,被公安帶走了。當大舅媽跌跌撞撞走進外公外婆家時,我和外婆正在吃早飯,外公上夜班,從淩晨三點到早上九點,剛回到家裏,準備休息。大舅媽一進門,就哭著說“伍方被公安局的人帶走了”

“你說什麼?”外婆一時沒反應過來

“伍方被公安局的人帶走了” 大舅媽重複說了一次

這次外婆聽清楚了,“叮”的一聲,她的筷子掉在地下,她站起身來,問道“為什麼?”

我外公也急忙問道“為什麼抓他?”

“他寫了一張大字報,貼在單位的大門口,為老何廳長喊冤叫屈”

“老何廳長是誰?” 外公和外婆詫異地問道

“就是幫伍方參軍的那個老幹部,被打倒了,一個多月前下放到伍方單位勞動改造,伍方昨天才知道,就去看他。昨天晚上,伍方在家裏喝悶酒,說老何廳長被造反派折磨的不成人樣,腿被打斷,耳被打聾,頭發被剃成陰陽頭。伍方說他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麼要折磨這樣一位受人尊敬的老人,老人早期就參加革命,坐過國民黨監獄,怎麼可能是反革命?他越想越氣,當晚就寫了一張標題為《老幹部何罪之有?》的大字報,今天一早貼在單位的大門口了。現在闖大禍了,被公安帶走了” 大舅媽說完,又“嗚嗚”地哭了

“你現在哭有什麼用,伍方昨天寫大字報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阻止他?” 外婆很嚴厲地質問道

“我,我不敢” 大舅媽低聲嘟囔道

“你也知道伍方的脾氣,月蘭哪裏敢出聲” 外公替大舅媽打圓場

外婆也知道大舅媽在家裏沒地位,剛才也是心裏著急,語氣重了點,她歎口氣說“現在怎麼辦?”

“先別著急,我有個小徒弟,有親戚在公安局,我現在去找他,叫他幫忙打聽一下”我外公說完,便起身準備出去

“你才上完夜班,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去”外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