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染天涯,城郭破敗掩風華。
麟州府,作為中原大地西北邊陲的一座小城,自古以來,地廣人稀,既不是商貿重鎮,也不是兵家必爭之地。但此時卻因為一個人的到來,讓這裏變的熱鬧非凡。
來人身著鑲金龍紋袍,身後披著純白色大氅,腰間係著一把金刀,胯下一匹神駿的汗血寶馬。正前呼後擁的朝著麟州總督府飛馳而來。
此時距離總督府三裏處,一個身穿錦衣華服的胖子正在奪路狂奔,汗水不停地從額頭滴落在臉上,他也顧不得擦拭,氣喘籲籲的朝城門方向跑去。
遠遠的瞧見迎過來一隊人馬,他才微微放慢速度,定睛看去,果然,一團龍旗迎風飛舞,風吹的很急,旗幟獵獵作響,但也能隱隱約約看見一條張牙舞爪的金龍繡於其上。
“微臣不知聖上駕到,有失遠迎,罪該萬死,請聖上治罪!”這胖子原來便是麟州府的總督吳廷。而對麵來人便是大魏皇帝曹緒了。
“吳愛卿,你倒真是後知後覺啊!”皇帝曹緒滿麵怒容,盯著地上跪著的吳廷,冷聲說道。
可憐的吳總督此時以頭觸地,冷汗連連,但是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一下。他當然知道在這邊陲小城見到當今聖上意味著什麼。
如今前方戰事危急,大魏軍隊在大華朝與遼國的逼迫下節節敗退,本來坐擁無數城池,享有中原富庶之地的大魏朝,如今僅餘西北一郡之地,縱然當今聖上禦駕親征,仍無法挽回頹勢。兵敗已成定局,此時大魏全軍已然龜縮在麟州府一帶。
“回,回稟聖上,華朝使節已經在進城的路上,還請聖上移步微臣寒舍稍作歇息。晚上微臣帶華朝使節覲見。”吳廷總督趴在地上恭敬的說道。眼睛卻偷偷瞄向大魏皇帝身邊的左相曹旻。
麟州城外,華軍大營。
“王爺如此深夜還不歇息麼?”聲音的主人端著一杯熱茶,吹了口氣,不緊不慢的說道。
“王參軍可莫要調笑老夫了,如今魏國雖然龜縮一隅之地,但困獸猶鬥,此時更是不可放鬆警惕之際。王參軍請先行歇息,老夫要到前線再看一眼才踏實。”說話之人文質彬彬,雖自稱老夫,但麵白無須,雖身著戎裝,但絲毫看不出殺伐之氣,反而像是一位秀美書生。此人卻正是大華朝統帥廣陽王趙暄。
那位王參軍淺笑一聲,正要答話,卻忽的把頭轉向營帳之外。
過了片刻,門外方傳來聲音:“報,報告大將軍,麟州城東門傳來戰報,大批魏兵突圍而出!遼國方麵希望我方迅速出兵合圍!”
“這王立興的功夫越來越高了。”趙暄心中暗想,隨即起身,抽出自己的隨身佩劍磐龍:“傳令三軍,紅甲軍原地待命,鐵葉軍、黑麟軍隨我出擊,務必將魏賊盡數擊殺!”
經過一夜的廝殺,麟州城外已是狼藉一片,鮮血染紅了地麵,地上的殘肢斷臂都糾合在一起,分不清身邊是主人還是敵人。
趙暄麵色凝重的看著眼前的一具屍體,心中百感交集。他親眼目睹了大魏皇帝曹緒突圍無望,大笑自刎。親眼見得一代帝王落得如此下場,他心中也不知作何感想。
“哈哈哈,趙將軍,這人雖不是你趙暄殺的,但功勞卻是被你搶走了呀!”遼國軍中統領耶律逵大笑著拍了拍趙暄的肩膀。
“是呀,王爺又立大功一件,回宮後,咱家定會向聖上秉明!”參軍王立興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什麼立功不立功的?這功勞都是三軍將士浴血拚殺而來的。”趙暄當然明白,自己這個‘廣陽王’的頭銜已經讓當今聖上寢食難安。
這個所謂的王參軍,王立興大太監,便是派來監視自己的。如今再立新功的話,恐怕又要引起猜忌了。
“報!報告大將軍,麟州城西門有一小股魏兵趁亂突圍而出。”
“什麼?圍堵這麼嚴怎麼會有人逃掉?”趙暄眉毛一揚,眉邊的一顆小痣也隨著顫動,他怒氣衝衝道。
“回將軍,對方未打旗號,昨夜戰鬥突兀,一開始並沒注意到有小股人馬突圍,後來有探子發現火光我們才進行追擊,隻是對方人數較少,而且隱蔽在山林小路,不易察覺,最終,最終被逃脫了!請大將軍責罰!”
“好家夥,你們居然放跑了一隊魏兵?要是此次滅魏未竟全功,我看你們怎麼向我們大王交代!”耶律逵身高體壯,嗓門也是無人能比,加上他背後的遼國兵強馬壯,此時他怒吼一句,在場眾人竟無人相與。
“主上,根據戰俘的描述,跑掉的應是曹緒的胞弟,魏國左相曹旻。”趙暄身旁一人對他低聲道。
“必須要追,曹旻此人多智近妖。若不是魏國的皇帝老兒寵信國舅爺,疏遠曹旻,此次對戰魏國,我大遼不知又要有多少兒郎埋骨他鄉。不能放跑他!”耶律逵飛身上馬,調轉馬頭,頭也不回的疾馳而去。
“眾將士聽令,點齊三軍人馬,隨我一同追擊!”
“是!”
王立興看著趙喧忙碌的背影,冷笑一聲。隻見他足下輕點,輕飄飄的飛上馬背向前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