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桃花峪(1 / 2)

在中州大平原的北邊,有一道巍峨的青黑色大山,它東西橫亙,起伏連綿,象一堵耿耿忠誠的千裏邊牆,又象一隻凶猛猙獰的巨獸,阻擋著北方的秋冬季節那滾滾的寒冷風潮.平原,是這樣地肥沃而柔軟,大山,是這樣地健壯而強悍,你的心怎能不為之綿纏?

從這大山往南,莽莽蒼蒼的大平原開闊了心胸與你相見:四季變幻的莊稼,草榮草枯,花滅花長,群群的鳥兒飛來飛去,把叫嚷一遍遍地播灑,竹子永遠青翠,樹木永遠模糊,一叢叢地攢動著,拱衛著大大小小的村莊,村莊隱約,小橋隱約,人們隱約,河水環繞著,玲瓏著,脈脈地流淌.河裏有無數的魚兒,河邊兒有無數的蘆花和荻草.在鐵路和公路還遠未建設的年代,那種神秘,那種安詳,那種恬淡,和天空一樣地藍,和白雲一樣地鮮.

在大山之巔,有一群人正在默默地觀看.

大山的溝壑縱橫馳騁,山脊的陡峭超拔,正象人們身上的一條條肱股肌鍵,雄壯地扭打,麻成了一些無法言預的鐵血圖畫.北方的山,是冷峻的山,樹木很少,也很小,灌木很雜,也很矮,一麵麵鐵色的,嶙峋的山石崖岸不規則的闖進你的視線,於是,你也被感染,喪失了自己的語言.

山石和山草,雜亂無章地包圍著他們,讓他們融會和消滅.

在這群人的中間,有一個高大的身影,他麵色銅紅,目光如電.胸前黑色棉衣,布扣兒密集,小半身裹腿包腳,短小打扮.腰裏挎著開闊刃麵的大刀.象一尊廟堂裏的塑像.

他久久不說話.

一隻蒼鷹戾叫著飛過,追捕著一群山班鳩,他們掠過一道山崗,又驚起了一群野雁.

‘哈哈哈!‘他終於笑了起來,充滿了中氣的激昂,然後揮一揮手,還沒見他怎麼動作,就看見那隻老鷹慘叫著倒栽下來.

忽-----

那隻鷹跌進了不可知的黝黑的深淵.

‘好啊!好!‘他的隨從們都鼓掌.

‘哎!‘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把一塊大石頭撞下山腰.

股魯魯魯!那回聲恐怖地,久久地回蕩.

‘白爺!‘他的身邊有人叫他.

‘嗯!‘

‘軍師找你啊,‘那部下恭恭敬敬地說.

‘啊!‘他長嘯一聲,‘走吧.‘

他們很快地折進了一條山坳.

山坳裏,有崎嶇的道路,有無數光怪陸離的樹木.仔細地看來,才知道那些全是桃樹.

在山坳的一處狹窄地,立了一塊招牌,是用血紅油漆塗抹的,桃花峪.

哦,這而,就是北山上的一處艱險所在,桃花峪了!

在人間四月,這兒遲疑不決的桃花兒才在珊珊來遲的春風的吹拂下豔豔地開放.那時候,但見漫山遍野的,漫不經心的桃花兒,雲霞一樣,晚照裏的雪原一樣,肆無忌憚地,血一樣恐怖驚心地盛開!

這兒,是綽號白眼狼的土匪的盤據地,是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虎狼窩兒!

在峪裏,有幾處開闊的平地,散落著土匪們的住房,這些房屋亂七八糟地排版,但都隱蔽得非常好,看來,安全才是他們的最愛.

在最大的一處平地裏,有一座高高的大旗樹立著,那旗杆上飄揚著黑呼呼的錦繡花邊兒的一幔大布,上麵的圓心白底裏寫著血紅的大字:白山軍.

白山軍的軍師就皺著眉坐在房屋的角落裏,一鍋一鍋地吸著煙草,他的煙袋實在太大,煙草的後勁兒也太烈,嗆得他不停地咳嗽.

‘二爺?你歇會兒吧1‘他的旁邊人在勸他.

屋裏還有三四個人.都不敢胡說八道,規矩得象是在私塾裏的小學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