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朝二十五年八月初六,宜嫁娶,諸事可行,是難得的黃道吉日。
當今二殿下宋翎於三日前在大殿上當著百官的麵向父皇請旨,要求在最近的吉日迎娶餘杭來的新科進士周清弈。
稱兩人情投意合,婚事越快越好。
此話一出,朝野震驚。
景朝開放,哪怕是愛好男風也不需要遮掩,但是大家想不明白……
宋翎作為當今景朝第一紈絝,怎麼會突然收了性子,想要成親?
姓周的新科進士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
經過打聽,方知周清弈是江南餘杭臨峰書院裏的教書先生之子,家境清寒,為了改變命運,千裏迢迢奔赴京城考取功名。
平平無奇的窮書生,有幸被二殿下相中,他才得以攀上高枝。
雖說七尺男兒委身下嫁權貴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但二殿下宋翎不同。
他身份尊貴,因長相肖似故去的王皇後而深受帝寵。他親兄又是當朝太子,所以隻要周清弈能伺候好二殿下,從此平步青雲,官運亨通都不在話下。
不過也有人嗤笑周清弈頭腦簡單。
以色侍人者,色衰而愛弛,愛馳則恩絕。
兩人能好到幾時?
景朝權貴在府內蓄養男寵的人不少,更有甚者,放棄正妻和小妾不管,與男寵同榻而寢,或是幾位男寵共同伺候一位主子。
若不為名為利,哪個書生又願意舍棄文人風骨?
且宋翎還是京城裏最放蕩不羈、桀驁不馴的男人。
他在大街上招貓逗狗,在歌會上對美人一擲千金,在男風館裏醉至天明,全憑喜歡。
又因他往日裏衣著大膽,一年四季的衣裳領口都開得低低的,瑩白色的肌膚像是無瑕的美玉。
叫人看得眼饞,卻又畏懼其背後權勢,不敢褻瀆。
八月初六這夜,宋翎府邸門口,貼著“喜”字的大紅燈籠高掛。
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前來道賀的人,勤懇又衷心的衛禮攙扶著身穿喜袍、喝得微醺的宋翎回寢房。
“殿下,咱們到了。”
衛禮知分寸,把宋翎帶進去就離開了。
寢房裏金爐燃香,紅燭搖曳,錦繡芙蓉帳裏一位麵容清雋俊朗的青年被綁了起來。
他身著雪白中衣,手腳都被束縛在床榻的柱子上。
青年膚白貌俊,有著悠遠的長眉和高挺的鼻梁,薄唇緊抿著,透出一抹淡淡的粉,更是流露出若有若無的疏離,正如水中那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令人隻可遠觀。
青蓮高雅,本應該宛在水中央,而不是被綁在這豔紅的喜被之上。
他這副模樣可不是宋翎下令的,估摸是宮裏來的調教嬤嬤自作主張,想要討他歡心。
周清弈從他進來的那一刻,就一直看著他。
宋翎被他清冷的目光注視著,難得的心裏打鼓,第一次生出點正經的心思來。
媽的,這都什麼事,怎麼跟強搶民男一樣?
記錄新婚夜的嬤嬤們都已經在門外候著了。
宋翎無奈,隻能硬著頭皮朝床榻走了過去。
他鬢間的金色流珠晃動搖曳垂,襯得那副隨了王皇後四分之一胡人血統的五官精致非常,眼波流轉間別有風情。
紙窗能看到寢房裏麵的光影,做戲就要做全套,否則門外的人是不會走的。
宋翎當著周清弈的麵,褪掉大紅的喜服,隻著裏衣,爬上了床榻。
周清弈閉眼不看他,言語冷淡:“二殿下,你這樣做又是何必?”
有些事,宋翎不便坦白,他佯作無奈地歎了口氣:“今天是你和我的洞房之夜,怕你不配合,我隻能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