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國,一月十六日。
肆意呼嘯的狂風中夾雜著指甲蓋大小的冰雹砸在地麵上,砰砰作響,又四濺開來。
往日熱鬧的街道今日隻剩幾個無處可去的乞兒在沿路遊蕩討食。
京都郊外,一條長長的隊伍冒著風雪正在緩慢行路。
永嘉長公主坐在墊滿了被褥的豪華馬車裏,看著手上婢女送進來的信出神,上麵寫著,永嘉親啟。
龍飛鳳舞似鬼畫符的字讓她一眼便瞧出了這是她的小將軍蕭柏所寫,大抵又是來勸她向新帝服軟的吧。
永嘉長公主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隨即釋然一笑,道不同不相為謀。
既然做出了選擇,那這段情也該就此止步了。
永嘉長公主打開馬車上的小桌抽屜,從裏麵抽出一個紅色的箱籠,把未拆封的信件放了進去,裏麵都是與蕭柏往來的書信,用手壓了壓,才勉強合上落鎖。
看來到了南越,要換個大點的箱籠了。
“長公主,茶好了。”一旁的青衫太監雙手遞上剛泡好的雪山香嶺,嘴角的笑意怎麼也壓不住,連帶著語氣也歡快起來。
永嘉長公主單手接過,淺淺抿了一口,茶香瞬間充斥口腔,柔順絲滑的口感,這樣的貢品,以後怕是喝不到了。
想到這,幹脆一口喝完,隨手把茶杯扔到對麵太監的懷裏,看著他頭上的高帽,越瞧越不順眼。
“百裏遊,出了宮還穿這身太監服?信不信我把你變真太監!”語氣裏倒沒聽出多少惱怒。
“怕是長公主舍不得,臣這就換下。”對麵坐著的人話裏帶著戲謔,一雙桃花眼笑得像月牙,一邊說一邊脫起自己的外衣來。
永嘉長公主撐著頭,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不多時,便換好一身月白色的長衫,還戴了一條火紅色狐狸皮毛做的圍脖,精致溫順的眉眼,眼波流轉,嘴角勾起的笑容,讓人花了眼。
隨即又雙手圍在後腦勺低頭給自己挽著發,時不時有幾縷發絲落下。
“你倒是勾人。”永嘉長公主瞧見後,發自內心感歎了一句。
說完便不再看他,轉頭推開車窗,露出一道縫隙,外麵的冷風卷著雪花爭先恐後的往裏鑽,冷得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雙手裹緊了身上的狐裘。
百裏遊也未回應她的話,收拾好之後倚在角落,看著永嘉長公主被風吹起的發絲和一下子凍紅的臉頰發愣。
其實長公主更勾人。
“長公主,外麵風雪太大了,有什麼吩咐您隔著窗戶說就好了。”隨車的侍女看見後,立馬從衣袖裏伸出凍得僵硬的手推了下車窗合上,說話的聲音也因為風大而有些聽不清。
“無事了。”
她隻是想看看今日風雪到底有多大,大到無一人來為她送行。
思緒漸行漸遠...
還記得剛穿越來出生那天也是這樣一場大風雪, 給大旱已久的京都帶來了生機和希望,她被賦予福星臨世的稱呼,受父皇寵愛和百姓擁戴。
無論如何,也沒料到今日這般淒慘離京的下場。
永嘉長公主換了個姿勢半躺在車榻上,單手撐著腦袋,把玩著腰間雙魚形狀的絕世好玉,自嘲一笑,她做了那麼多利國利民的事情,卻還是擋不住世俗的觀念。
父皇年邁,皇兄無能,要不是她這具身子還年幼,這皇位還指不定是誰的!
想到新帝給她的封地,既然她不能坐上大晉國的皇位,那她就做封地的土皇帝!
山高水遠又偏僻貧窮,想來她那好哥哥的腦子用來應付京都大臣都有些吃力,更加沒空管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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