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的兒女們幫父親辦完住院手續就都離開了醫院，因為這個精神病醫院是不允許病人家屬進入住院部大門的。老王在急診室裏麵不見兒女們過來，心裏是又氣又急，麵對凶神惡煞的保安又不敢大叫，他隻能把眼眶裏打轉的淚水給逼了回去。
不一會兒，來了兩個女護士，其中一個手裏還提著老王非常熟悉的拎包，不用說，這裏麵都是老王的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這兩個女護士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特肥。矮一點的護士長得中間粗，兩頭尖，就像一個充了氣的棗核；高一點的護士呢，上下分不出粗細，活脫脫的就是一個“郵筒”。總之，不管你怎麼看，她倆跟“白衣天使”這個稱號都挨不上邊。她們進了門，不由分說，架起老王就朝住院部走去。
“你們要把我帶到哪兒去？”
“別怕，我們送你去病房。”
矮個子護士一開口，聲音甜潤，就像一個小姑娘。老王不由地看了看這個矮護士，他在懷疑這個聲音是不是這個胖女孩發出的。
“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嗎？”高個子護士扭了老王一把，老王疼的是齜牙咧嘴。
從那嘶啞的聲音和剛才的動作不難看出，這個“郵筒”是一個經驗老道的專業護士。
老王苦笑了一下，心裏想，這樣的女人也算是美女？我活了這麼大年紀了，今天還是第一次聽說。
他們沿著長廊走到盡頭，兩個胖護士已經氣喘籲籲了。朝西邊病區沒走幾步遠，他們停下了。
“李姐，我們歇會兒吧。”甜甜的聲音再次響起。
“也好，我也有點累了。”高個子護士放開老王說，“不要亂跑啊！”
老王看了看坐在石頭上的兩個“美女”護士，不由地搖了搖頭。突然，一陣吵鬧聲把老王的目光吸引了過去。隻見一塊大大的“一號病區”木牌懸掛在鐵絲網上，鐵絲網裏有七八個男人，有的站著，有的蹲著，他們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老王沒見過這種情形，於是好奇地走了過去。那兩個護士也沒有起來幹涉。鐵絲網裏的人對老王的出現好像根本就不感興趣。老王來到鐵絲網前，看到好幾個人圍在一起，好像在討論什麼問題。
隻聽見坐在中間那個剃著小平頭的中年男子說道：“你們知道人為什麼要活著？”
話音剛落，一個年輕人就立刻回答道：“報告，我知道。人不活著就死了。”
一個胖乎乎的男子一邊流著口水一邊說：“這個問題太簡單了，人活著就是為了不死唄。老師你說對不對？”。
小平頭正要說話，一位蓬著頭發的漢子搶下了話頭：“你們這幫幫傻瓜，人活著就是為了讓別人活不下去。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懂，切。”蓬頭說完用衣袖擦了擦流下來的鼻涕。
小平頭拍拍手說道：“這道題目總分一百分。你們的回答都得到了二百五十分。現在我要給你們獎勵。”
小平頭說完，打了每人兩個手心，然後笑嘻嘻地走到病房裏去了。
老王心想，原來神經病就是這個樣子的，可是我跟他們一點也不像呀？
這時，從另一個病房裏跑來一個花白頭發的老人，他神秘兮兮地來到鐵絲網前對著老王說：“來來來，我告訴你，你進來了就千萬別再出去，外麵太可怕了，到處都是瘋子。”花白老人說完，就傻傻地站在那裏盯著兩個護士看。
這時候，那個小平頭又從病房裏走了出來，他來到鐵絲網跟前，對著花白頭發就是一腳，說：“你這個瘋子，不許你偷看美女！”
花白頭發摸了摸被踢的屁股，嘿嘿笑了笑，咬著自己的手指走了。
一個油頭粉麵的年輕人跑到小平頭麵前，他一本正經地對小平頭說：“老師，他們都說我是瘋子。你看我到底是不是瘋子呀？”
小平頭雙手把腰一插：“混賬東西，別人都說你是瘋子，那你肯定就不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