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不該從何說起。
自從[那件事]發生後,我就一直渾渾噩噩地度過著餘生。
“親愛的,我回家了。”
我隨手將公文包丟向客廳的沙發,屋子裏黑漆漆的,但我並不打算開燈,因為窗外依舊有陽光照射進來。
“啊…她已經不在我身邊了。”
就在在幾周之前,我參加了妻子的葬禮,我親手將她最愛吃的芒果剝好,放在她的遺照麵前的果盤裏。
一個…又一個。
直到小小的果盤再也裝不下。
一顆…又一顆。
直到我小小的眼睛再也哭不出。
“節哀順變吧,這件事不怪你。”
一句又一句,我的朋友、我的家人。
“你個該死的人渣,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她!”
一聲又一聲,她的家人、她的朋友。
走了司法程序之後,我是無罪的,但就我個人認為來說,我是有罪的。
如果當時,被車撞的是我就好了。
是啊。
被車撞到的…是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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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發生了。
我和她走在十字路口等著紅綠燈,一輛疾馳而來的失控大貨車在橫衝直撞,它閃避了一輛又一輛的小轎車。
我拚命地想要護著她。
大貨車不偏不倚地摧毀了我的生活,紅燈“滴答滴答”地閃爍著,她的血也在“滴答滴答”地掉落,就像溶洞裏的鍾乳石。
“滴答滴答”聲變成了醫院裏心電圖的聲音,我扶著骨折的手臂守候在她的床邊,一直從救護車守候到重症病房ICU。
“拜托了,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神明的話,一定要保佑她手術成功。”
就在我簽下名字的那一刻,她的生命就已經在倒計時,醫院裏的鍾表“哢噠哢噠”地轉動著,讓我焦灼不安。
紅燈暗了下來,我的心也緊繃到了極點,可是世界上的幸運並不是眷顧每一個人的。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我不顧骨折的手臂,雙手抓住醫生的衣領,即使理智告訴我這樣做是錯誤的,但感性已經完全占據我的大腦。
“不!你再去試試!她一定能被救回來的。”
我被保安拉了下去,醫生隻能丟給我一個惆悵的眼神,整個人遠離了醫生之後,手臂骨折帶來穿刺的疼痛感席卷全身。
不…她不會死的。
我們明明,昨天還在一起。
前天。
大前天。
一周前。
兩周前。
我們明明還在一起的。
我手裏捧著她的骨灰盒,熄滅了手裏最後一根煙,腳下是飄起的煙灰,前方是無盡的汪洋大海,海浪拍擊著海岸的石頭,綠色的苔蘚爬滿了那塊岩石。
海風吹起了我的頭發,我站起身來,邁開步伐朝著大海潑灑妻子的骨灰,隱隱約約之中霧蒙蒙的,我仿佛看見了逝去的妻子。
“我眼花了吧。”
我低頭看了看雕刻著各種動漫人物的骨灰盒笑出了聲,這些都是她生前最愛的“老公們”。
她說過:“你是我三次元的老公,而他們是二次元的老公,不作數不作數。”
“我把你的老公們都帶來了,你來見見我吧。”
說著我卸下背包,裏麵是各式各樣被稱為“穀子”的周邊產物,全部是她想買但漲價嚴重的東西,我狠下心預支了工資全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