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萱從鴻達出來的時候，灰色的大廈外突然飄起了小雪。
她站在屋簷下，看著窗外不自覺地發呆。
小劉從身後替她披上純黑色的羊毛大衣，告訴她，司機半路上堵車了，還要十分鍾才能到。
宋萱看著街頭的雪，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不到十分鍾，堪堪隻過了五分鍾，司機已經提前將車停到了宋萱的麵前。
直到是上車後，車子開出去兩三公裏遠，她突然開口吩咐道：“在前麵地鐵口，把我放下吧，小劉你去把文件交給方總。”
“姐，你當真要答應他？”小劉渾身一顫，畢竟這件事情非同小可。
宋萱閉上了眼睛，勉強而又艱難地點了點頭：“出現任何問題，張董那裏自有我去交代，小劉我保得住你。”
小劉跟在宋萱身邊也有四年了，她一進公司就跟在宋萱的身邊。
她感激她，即使她不說，她同樣也明白她的秘密。
即便如此，她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幫她。
車子停在了地鐵口，隻是現在是上班時間，原本人流不息的位置，如今也多了些荒涼。
“姐，你放心，文件我會親自交到方總的手上”小劉開口。
宋萱沒說話，脫了披在肩上的羊毛大衣，開了車門，說道：“我坐地鐵回公司，不用管我。”
關了車門，小劉看著她那孤獨而落寞的背影，緩緩從電梯下沉。
她知道她瘋了，可是她也願意陪著她瘋。
宋漫已經很多年沒坐地鐵了，從工作人員那裏得知，如今隻需要刷手機上的二維碼，就可以乘車，早已不需要像當年那般排著長長的隊伍，在櫃台買票。
她上了車，很快找到了一個位置坐下。
鴻達控股的方盛楊不止一次地找過她，在這之前都被她接二連三的拒絕。
直到今天，宋萱突然親自上門拜訪，就連事先的招呼都不曾打過。
方盛陽前腳剛出公司，後腳就急急忙忙地趕了回來，就怕宋萱一個不小心就變卦了。
兩個人從頭到尾，說話的時間，不超過五分鍾，除了簡單地寒暄，竟也一句有用的話都沒說。
但是雙方的目的，早已知曉。
隻是猶豫的人，一直在猶豫。
宋萱再次睜開眼睛，是被一陣輕盈而又清脆的笑聲驚醒。
她抬頭看去，原來地鐵正穿梭在大學城裏，臨近的幾站都是帝都有名的大學。
來來往往的乘客，都是各大院校的大學生。
她在心中暗暗數著，原來已經畢業七年了。
月中，鴻達控股突然公開宣布最新的科研成果，這是目前國內唯一一家能夠衝破西方國家專利的重重壁壘，在世界賽道上一舉奪得盛名的國內公司。
風聲一經放出，在短短半個小時內，鴻達股票立刻漲停，多家新聞報刊爭相轉發這個好消息。
宋萱麵無表情地關上了電視，還沒多久，手機上就顯示方盛楊的來電。
她沒有接，立刻摁了免打擾。
隻這一次，她跟方盛楊的合作，這輩子隻有這一次。
如今雙方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再也沒有聯係的必要。
寧江風冷著臉，衝到公司的時候，宋萱已經提前在辦公室等他。
她知道他一定會來。
電梯門緩緩打開，寧江風風風火火的一個人走了出來。
今天宋萱特意吩咐過了，給一層樓的人都放了假，隻有她一個人在。
寧江風踹開辦公室的大門時，宋萱正坐在桌前，看著桌麵上的合照靜靜地發呆。
“你做的？”寧江風抿著唇，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他的臉色是宋萱從未見過的難看。
宋萱點了點頭，說道：“是我做的。”
一塊黑色的重物“嗖”的一聲，緊貼著宋萱的頭皮飛過，接著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
她身後的玻璃牆，被砸得粉碎。
深灰色的地毯上鋪滿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一部被摔成兩截的手機，正躺在宋萱的腳邊。
宋萱沒說話，彎著腰，從地毯上撿起摔得粉碎的手機，重新放在桌麵上。
她抬頭時，寧江風的眼睛正充著血，緊握的拳頭鬆了又緊，粗壯的血管從手臂一直蜿蜒而下。
“宋萱，我對你還不夠好嗎？”寧江風啞著聲音，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宋萱沒有回答，緩緩站起身，走到他的跟前。
從前，宋萱可以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因為她知道，每一次寧江風都會主動靠近她，向她走來。
隻是這一次，他在後退。
“這是康嘉整整三年的心血啊，方盛楊能給你的，我也能給，還是說原來你喜歡的是他？”寧江風艱難地睜開眼睛，他覺得自己的心都不再跳動了，就連身體也在一寸寸的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