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嗎?”
存刀小心地往帳篷裏麵看去,一個頭發睡得亂七八糟的巫女從一堆毯子的冒了出來,天色已經從濃厚的黑夜變得微微透亮,展露出一種淡淡的淺藍。
“嗨,”薑牧之抱了抱對方,“真高興看見你還活著,一切都好吧?”
在巫女毫無預警地陷入睡眠後,存刀幾乎是第一時刻感到一種肩負著守候她醒來的責任,差一點就要衝進去,直到無名氏出來承諾巫女活得好好的,呼吸也正常,這次不是不慎死亡,而是真的困暈過去了,眾人才從那種有些著魔的狀態中離開。
“這麼等下去不是辦法,”鷹宥說,她看上去勉強算得上鎮定,“大家今天晚上本來就很累了,傳令下去,就地紮營,處理不完的屍體明天再說,除了崗哨之外,還是都去休息吧。”
光柱的出現和消散給在場眾人的心蒙上一點對於赫利族未來的疑慮,但幾乎是出於習慣,眾人還是選擇了聽從。打定主意要見巫女的兩夥人都毫不猶豫地在帳篷門口臨時安置了下來,但在巫薑終於蘇醒後,她要見的第一個人卻並非她們中的任意一個。
“以後請不要再這麼做了,”存刀真心實意地說,“這真的很嚇人。”
“別做什麼,睡覺嗎?”
薑牧之說,有點明知故問的意思,又在看到存刀的表情後笑了出來。
“嗯,別擔心,”巫薑伸了伸腰,看上去完全在那短暫的幾個小時中得到了完美的高質量睡眠,“讓我們去見見那些重要的人吧,好嗎?而當我說重要的人的時候,我指的是所有,所有的那些族長之類的,大家最好都一起來。”
大部分人都沒在這幾個小時裏得到什麼真正的睡眠,對於流浪部族來說,偶爾的通宵和熬夜都是生存的家常便飯。哪怕人群心中都有那麼一丁點的對於昨晚最後的事件的疑惑,也還是像有著對鷹宥的服從那樣,存在著對巫薑的信仰。
“巫薑要見我們。”
“也該到時間了。”亞列夏說,聲音聽上去不是很高興,“我以為你說的是她知道她在幹什麼,但顯然她不覺得和我們見麵是一件多重要的事情——”
“噢,”傳話的那位看上去有一點尷尬,“不是單獨和你們,是所有的族長都一起。”
“什麼?”
吃驚地問出這句話的是戴盟,她的表情看上去有點過於誇張了,整張臉都不開心地皺在一起。
“所有人一起?那還有什麼用?至少也應該是分開見麵吧?”
“你不是第一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那個可憐的傳令兵說,“但我真的隻是給巫薑傳話的,要不然你們還是留著這些話直接問她怎麼樣?”
“我肯定會的。”亞列夏說。
她把自己的手指指節捏得吱吱作響,收獲了虎睛不讚成的目光和有點疼痛的骨頭。
“嘿,就隻是族長嗎?”
總督的關注點不完全一樣,大概是因為她現在仍有些狀況外,仿佛她之外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一點比她更多的事情。
“我是說,那其他人呢?那些之前一直跟著巫的?她們也會參加,對吧?”
答案是肯定的,當數十位族長——包括那些馬車裏還能行走活動,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能緩過來的人們——都一同聚集在了巫薑的麵前。
“我知道,”在任何人來得及開口說她有緊急的事情需要先談前,巫薑就率先開口,“你們中有的人有一些事情要說。”
亞列夏和戴盟被巫薑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
“——但我已經知道了。”
她說,十分幹脆,甚至沒有給人任何反駁的機會,語速快得要命,但每一句話又都清楚到足以讓他們聽清。
薑牧之能說出這樣的話,還是因為她昨天晚上那場和鴨先知有趣的談話,顯然,鴨先知真的很擅長聆聽。
“有一座橋,”鴨先知告訴她,“很多人都在找,有些人認為那隻是一個傳說,但也有人認為它是真的,據說還有人去過又回來的,但那些人都立刻變成了逃亡主義者,聲稱橋的對岸是地獄而不是天堂。”
“你從哪兒知道這麼多的?”巫薑看上去明顯很好奇,“你應該也沒比我早來多少吧?”
“唉,你知道的啦,”鴨先知說,“你在校門口買吃的的時候也不會在意那個給你烤串的人是不是聽到了你和朋友的談話吧?雖然嚴格意義上流浪者私下不應該互相接觸,但她們實際上也會發揮能動性,在特定的位置搞點跳蚤市場之類的,我偶爾下船賣點鴨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