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輾轉際遇,悉刻燭火漸涼。風方拂掠寒枝,芳叢掀過輕漾。徒步月影駁落,樹蔭漫入輪台。晃眸滿地慘戚,獨念筆下篇章。雲夢澤水泱泱,車轍塵跡茫茫。乘風幾度春秋,石爛鬆枯片晌。
放眼望去,江水的表麵如此波瀾不驚,但也昭示著又有過往正在沉澱。天下豪傑命隕,應當說是天忌英才,還是生未逢時。亦或心中無法承受已定的結局,使得最終卒於江東。
自秦初立之際,秦楚二國便已經結下深仇。戰況激烈,如此昏天暗地,不辨晝夜。幸曾聽聞楚南公一言,令他重拾舊誌。
尚未身臨其境,難以有人了解真正的交戰。而我隻知曉,有紅顏知己,雖至身死,亦未相離。
楚漢之界,兩境各成王。幸得伊人伴,生死免倉惶。餘心已迷途,哪管得這些路途行迷,這般離帆錯槳。
雖曉荒唐,依吾心所向。欲隨其疆場征戰,與之紅袖添香。閑時弄琴聲,鳴千古絕唱。鍾鼓樂音徜徉,千裏赤血染江。曾拔劍而舞,未知何懼,今命予君王。
觴遇伊人飲,詩閱會者吟。識友皆天下,知心未幾人。吾常伴君寤寐陰晴,時而撫唱,願消君眉目愁緒。喜則同喜,憂亦共憂。
世紛紜,空弦錯,幾度無眠。猶軍敗績,輸得徹底。緣由種種,無法詳細訴說。大概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向來固執吧。
江水刺骨,逐漸吞沒這縷殘魂。人間就是這樣,勝者王侯,敗者賊寇。生前無人為其殫精竭慮,生後未想為之哀歎惋惜。同樣地,沒有人為她哀婉,甚至是一位過客。
早已不似舊日,有顛覆天下之力。生來不過一場與人廝殺,雖位高者甚不勝寒。唯有林間寂靜,山穀幽閉,才可躲避塵事。那俗世的貪念妄想,利欲熏心,斷是不願再踏足半步。
舊時張三先生旁觀者清,楚南公曰楚雖三戶,亡秦必楚,未必不是真,但是這將相王侯,同樣未必是西楚王。
隻怪他複國心切,又或是無意中相遇部下。更多責怪的還有韓謀士,當初認其為草莽之人,眼高於頂,萬不想卻錯過了一位良臣。
是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世上傳聞羽亡江東,不知是否已藏匿。天之亡之,又何渡為!籍與江東子弟約八千,已渡江而西,且此番敗績,以何麵目見之?
天下分崩離析,願與吾生死相依,為吾排憂解難。天定之緣,命中注定。
皓月淩空,穀中深處的茅屋前,數人聚坐,將往事閑言多敘。談論人生慘淡,或是得之我幸。板橋鋪著青石,路上結出清霜,慢慢地將其封鎖。
與卿相識甚是久遠,已然心有靈犀。如同彷徨無措時,忽然閃爍的光亮,即便微弱萬分,但卻是再足夠不過。
不願徒然餘留一人,孑然一身。但願來生,與卿相攜共度,庭院把酒話桑麻。平淡安逸,遊覽天涯。卿若未在,何以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