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江城，秋老虎洶湧來襲。
季清清背著沉重的書包從117路上下車。
連帽衫包裹著身體，就算已經滿頭大汗，也不肯把帽子褪下來。
幾乎爬滿右側臉頰，蜿蜒可怖的紅色疤痕，就像陰暗角落裏開滿的紅花，讓人絕望。
兜裏的老式手機“嗡嗡”震動，季清清掏出手機，用袖子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
“喂，王店長。”
原本就打電話，商量提前結算課時費的季清清努力扯著嘴角，試圖保持微笑。
“明天你就不用去兼職了！那家學生反映你長得太醜了！不是讓你把臉遮好嗎！”
“我上課時已經戴好口罩了，再說家教又不是賣笑的，這都要看臉嗎？”
不等季清清說完，電話那頭已經傳來尖利的咆哮。
“你砸了我的招牌，我還沒跟你算賬呢！趁早滾！別惹我心煩！”
沒等季清清再說話，電話那端已經傳來了忙音。
手中的黑白屏幕一閃，彈出一條信息。
“【建商銀行】：尊敬的客戶，您尾號為2184的賬戶於14：18分入賬100元，餘額19910.2元。”
怎麼隻有100塊！不是說好的1000嗎！
季清清感覺腦子都炸開了，急忙要打電話問清楚怎麼回事。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這明顯是遇上黑中介了！季清清恨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前幾天著急找兼職，在某8同城網站上隨便找了一個中介，沒想到這麼麼不靠譜！
這下完蛋，前幾天就算是白忙活。
道路兩旁傳來的蟬鳴煩躁得讓季清清腦袋直發昏。
好餓！好渴！
季清清舔了舔幹涸的嘴唇。
站在公交站台的自動飲料販賣機前，最便宜的礦泉水也要兩塊錢一瓶。
算了，還是再忍忍，回去宿舍灌飽自來水，再出門找那個狗組長算賬去！
江城大學操場上四十七度的體感溫度，灼燒著每一個大一新生的神經。
迷彩服們站著軍姿，見教官在遠處林蔭下乘涼，便七七八八說起閑話來。
一個矮個女生用肩膀聳了聳邊上的馬尾辮。
“這不是季清清嗎？”
操場邊校道上穿著連帽衫，背著黑色大書包的季清清腳步不停慌忙走過，沒有什麼能引起她的注意，除了宿舍那口不要錢的水龍頭。
馬尾辮瞥了一眼，標誌的長斜劉海，邋裏邋遢的模樣就是季清清沒錯。
“報告！”
教官懶洋洋地看過來，示意馬尾辮說下去。
“我要去廁所！”
“十分鍾之後集合，解散。”
季清清眼瞅著越來越近的宿舍，渾身都在冒火。
急需自來水的甘霖來拯救她這隻迷途的羊羔，步子也不由邁得大了些。
隻是還沒邁兩步，就被一隻白淨的手腕擋住了去路，書包也被人用蘭花指捏著拉扯住。
“哎喲，還真是季清清啊。”
看清楚攔路的是誰，季清清眼神閃過一絲怒意，但很快就隱藏了下去。
像是在和陌生人說話一般，冷漠又疏離。
“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