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錢龍,男,生於1999年12月31日,今年24歲。我出生在浙江省湖州市,在小城裏長大。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工人,我爸叫錢蛟,是毛筆廠的,我媽叫郝淑芬,原來也在毛筆廠,後來覺得工廠辛苦,四處托人才跑到市公園賣門票去了。
我是九零後裏最小的,我媽說我出生的時候就差一分鍾跨年,跨過去就是2000年,所以我還得歸到九零後這一代,不止是九零後,還是人類紀元一千年尾巴尖兒上的人。我是獨生子,家裏三代單傳,就我這一根獨苗。聽我爸說我的祖上是大戶人家,家裏有仆人丫鬟伺候著,享盡榮華富貴。可惜家道中落,我就成了“富不過三代”的那窮好幾代。
我媽封建思想嚴重,老說“狂風專打獨苗”,不知道是以此嚇唬我還是提醒她自己,要隨時保持警惕,不讓我被歪風卷帶跑了。我倒是從來不擔心我的人身安全問題,但我媽總會提心吊膽,生怕我出什麼意外。其實天下的母親都一個樣,護犢子。
我爸是個不苟言笑的人,除了對我媽言聽計從以外,幾乎對誰都冷著一張臉。可以想象他在單位人緣不好,領導不喜歡他。其實他很熱愛工作,但這都沒有別人三兩句好話來的實在,所以幹了一輩子還是個普通工人。我很怕我爸,從不敢招惹他,但他也不敢招惹我,因為我有我媽護著。
也許因為我沒有多在我媽肚子裏等那一分鍾,不像人家都爭當千禧寶寶,我生生錯過了機會,所以注定生命中悲劇色彩比較濃厚。對此,我很有自知之明,我屬於不僅腦子不靈光,還特別會認慫的那種人。這麼說出來實在不好聽,但我確實天生不夠聰明,體格不夠強健,膽子不夠壯實,這麼多年被欺負慣了,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不過我覺得人在江湖上混,懂得認慫興許是件好事,至少保個平安。
更慘的是,我一直沒什麼福氣,人說“傻人有傻福”,可我人傻,福氣卻沒見有。從小到大從來沒中過任何獎,有一陣子做夢都想發財,就連續買了三個月彩票,連一次十塊錢都沒中過,我覺得這概率也算中獎了,之後就再沒買過。
說來一把辛酸淚,上學那些年,我在學業上處處碰壁,生不如死,身心遭受了巨大折磨。多少個夜晚,我仰望繁星,尋找那顆傳說中的文曲星,迫切期望它能下凡點化我,哪怕眨眨眼看看我也好。可事實上,文曲星太忙了,始終沒有顧得上我。別人都追憶青春的故事,校園的生活,而屬於我的往事不堪回首,都不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得有多麼強大的心理素質才能做到至今依然活蹦亂跳。那時候,我一天到晚被老師留下來單獨“輔導”,經常被找家長,老師沒辦法就動用我爸教育我。現在想想,老師也不容易,因為我總是拖班級後腿,害得老師因為個別同學的不要求進步拿不到獎金,這等於和老師結了梁子。但我實在恨透了有事沒事老把我爸摻和進來,這一定是老師知道不能對我動手,讓我爸替他們出氣,他們準猜到了,我爸就真的傻了吧唧的揍他親兒子!
雖然學習成績不好,但我從來不給老師搗亂,我始終不明白,有些調皮搗蛋甚至品行不佳的人,卻因為成績不賴,豁免了許多懲罰。那時我就想,學校這個小社會我肯定是混不開了,成績差就沒有發言權,我特別盼望走入社會,不用成績作為唯一標準,那時候的想法天真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