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淵深知,敢深夜來叩溫府大門者,隻有宮裏的人,他匆忙披衣而至,果見失蹤半月有餘的溫庭玉。
隻見溫庭玉仰麵躺在地上,雙目緊閉,手腕捆著綢帶,用來限製他的行動。他的身側整齊擺放著數十個精致的箱匣。此外,一同送達的,還有一道封賞的聖旨。
聖旨材質精良,用上等的明黃色綾錦織品製成,邊緣繡著祥雲瑞鶴圖,盡顯華貴。然而,這道在常人眼中象征著至高權力和榮耀的聖旨,卻被人抽去軸柄、毫不留情地揉成一團,塞入溫庭玉口中。
靈淵謹慎地解開溫庭玉身上的束縛,然後用臂彎托住他的後頸。隨著他的動作,溫庭玉的頭向後仰去,如錦緞般的長發隨意垂落在地,微張的唇間露出明黃一角。
他伸出兩指,將聖旨從溫庭玉口中取出。聖旨長時間被含於嘴中,布料大半已被口水浸濕,但上麵斑駁的字跡仍依稀可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東廠廠督溫庭玉巡查各州郡縣之功甚偉,特此賞賜錦緞百匹、良田千畝、黃金萬兩,欽此。』
靈淵麵露惱色,冷冷的掃了一眼聖旨,果斷將其棄於地上。待他扶溫庭玉入屋,立刻點燃室內燭火,並尋來府醫裴慕白為其處理傷口。
褪去他的外衫,方能看清他背部鞭傷滲出的道道血痕,宮裏的人隻是粗略地撒上止血藥粉,並未仔細處理,傷口中還夾雜著殘破的衣物,鞭痕周圍的皮膚腫脹得厲害。
靈淵輕歎一聲,手捧燭台為裴慕白照明,二人忙碌近兩個時辰,才將溫庭玉身上的傷口處理妥當。靈淵端著一盆血水正欲離開,不經意間一瞥,竟發現溫庭玉不知何時已然醒來,那雙如墨般漆黑的眼眸,失神地盯著某處虛空。
他問道:“公子,要不要用些吃食?”
溫庭玉緩緩搖了搖頭,剛一開口,一股濃烈的腥甜味便從喉嚨深處湧了上來。他連忙抬手用掌心捂住嘴巴,劇烈地咳嗽起來。靈淵見狀,趕忙遞過一方手帕。待到他的喘息稍微平穩一些,再低頭看向那塊潔白如雪的手帕,上麵已沾滿了斑斑點點的鮮紅血跡。
他咳的眼角通紅,整個人無力地仰靠在床欄之上,用一種平靜的語氣開口說道:“我要顧楓州的項上人頭。”
靈淵頷首應道:“是,公子。”
溫庭玉於榻上靜養數日,直至背部鞭傷漸愈結疤,方可勉強下床活動。待身體稍有恢複,他不顧靈淵與裴慕白勸阻,執意隻身前往相府尋虞嬌棠。
至相府後,才聽赤芍說,今日乃是重陽,相府女眷皆隨大娘子往寺廟祈福,須待晚些時辰方能歸來。
他並未離去,遂坐於瓊花苑長廊下,專候虞嬌棠,赤芍奉上清茶一壺,他用手指摩挲著茶杯,若有所思,自晌午至傍晚,茶未離手。
直到夜幕降臨,他才聽到有推門的響動,忙從椅上起身,隔著庭院,兩人遙遙相望,眼底皆浮出晶瑩淚光,喜悅也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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