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心就直接坐在一個倒在地上的同伴的身上,麵無表情看著麵前的西域男子,這男子跟其他人一樣,身材魁梧,絡腮胡須略微卷曲,麵皮泛著油膩的光澤,一看就是養尊處優吃的很好的人,跟接觸到的這些瘦弱的牧民都不同。
“你來時說王庭要進入戰備狀態,說說看。”玉心淡淡的說。
隨從第一次見到玉心的冷酷,有些驚訝,然而更多的則是尊重,這一路上,是玉心帶領他們走到這一步,為著將來的功名利祿帶著大家從必死之中蹚出一條求生的道路。
男子看看倒在地上依舊咕咕冒著血水的同伴,喉嚨鼓動了幾下,最終還是低下了傲慢的頭顱,若輪凶狠,他也許能跟麵前瘦弱的男人比一比,可是比刀快,他自信還是比不過的,麵前的男子還這麼鷹隼一般盯著自己,絲毫沒有生還的道路。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死,忠心成全王庭?”玉心忽然笑了,說:“王庭在這個節骨眼上,絲毫不顧及即將過新年,還有幾乎活不下去的牧民,硬要將壯丁都抽走,你們就已經注定要活不下去,注定要死在牧民的手裏了。”
“你......你不是西域人!”男子大吼起來。
然而這大聲吼叫並未博得半分同情,玉心麵無表情從懷裏抽出一個布包出來,這布包裏麵放著極細的根根銀針,“這東西,能救人,也能審訊人,”玉心對男子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插入穴道之後,你會感覺猶如無數毒蜂啃食你的骨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筋疲力盡渾身血管爆裂而死。你的屍體會被拋在砂礫上,任憑沙鼠啃食你的軀體,直到一絲痕跡也無。”
男子麵色幾變,終於麵色變得扭曲,再也忍受不住。
向導講過,西域男兒在親人死後,很注重生人與亡者的交流,他們會將亡者屍體沙葬,做祈禱,祈求亡者能入夢中,能入輪回,而那些得罪貴人被判死的人,則會丟在砂礫中,任憑鼠蟻啃食,生生世世都要成為昆蟲走獸的食物,永世不得解脫,再見親人一麵。
男子跪在地上,壯碩的身體似乎傾倒的一堵牆,塌下來,臉色潰敗的嚇人,“你們都想知道些什麼?”
“西域王發出緊急詔令,是要對邊疆軍開戰嗎?”
“是。”男子含糊得應了一聲。
“冬季時分西域物資匱乏,你們戰備物資又不充分,但王庭又不是艱難得活不下去了,現在想著要對曇朝邊疆軍開戰,你們有必勝的把握麼?盛名公主和親來帶了那麼多生活物資,米麵糧食,才一年時間,你們就已經將東西都揮霍完了嗎?”玉心問。
短短的兩個問題,男子已經汗如雨下,低下頭喃喃地說:“我們也不知道大王想的什麼,忽然就起念頭讓準備戰備物資開戰,那些個輔政大臣一個個都沒有反對,我們隻能按大王吩咐的去做,七天隻能湊齊五萬騎兵,否則就是我們人頭落地,丟到沙礫裏去。”
無心跟隨從換了個眼神,繼續問:“那盛平公主呢,聽聞她已經殞沒了。”
男子忽然抬起頭,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們是曇朝的人,是趙王派來的護衛王妃的人,是不是,是不是來為她報仇的?”
無心笑了,說:“你說的沒錯,盛平公主乃我曇朝和親的公主,身份尊貴,帶著我們曇朝皇帝對你們西域的祝福和親過來的,沒想到竟然被你們大王折辱,隨意欺負,後麵竟然關起來。如此之暴行不堪成為西域的大王。”
“我們沒有不尊重王妃,王妃就是西域天上的月亮,是我們西域的神女,誰敢折辱她呢?”男子說。
“那她怎麼死了?”玉心提高聲音說。
男子搖搖頭,說自己不是大王的貼身侍衛,對這些宮廷辛秘不了解。
“那些跟著和親來的宮女太監還有侍衛呢?難道跟著公主一起遭難了嗎?”
男子含混其詞,再也沒能說明白。
玉心搖搖頭,站出來對著跟隨自己的十七位敢死隊遠征軍,說:“這個人也沒能再說什麼了,接下來我們就要再朝著王庭出發了,大家抓緊時間補充物資休息,天亮就出發。”
轉頭看著幾個帳篷出露出的小孩子小頭,臉上還露著眼淚汪汪驚恐的表情,祈求得望著麵前這麼一群人,他們還不理解為什麼前一刻鍾跟自己的父親們還能談笑風聲,為何下一秒就跟大人們拔刀相向。
“物資給你們一半,你們盡快遷走,走到王庭軍隊找不到你們的地方,你們盡量活下去吧。”玉心笑笑,對著伸出頭緊張盯著自己的女人孩子們說。
等到男人們醒來,看著滿帳篷滿地的屍體,也嚇得夠嗆,帳篷都不要了,托著女人孩子老人,帶著送給他們的物資,蜿蜿蜒蜒離開了這個讓他們夢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