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死人——”
臘月廿一酉時,宮女一聲慘叫,東廠檔頭王世昌匆忙趕到禦花園,此時裴無傷等人已經把現場封住了。
見東廠的人來,裴無傷上前擋住王世昌,說道:“許大人吩咐了,此事交由南鎮撫司管,輪不到你們這群東廠番子插手。”
王世昌也是個豪橫的主,絲毫不肯退步,狠狠地說:“東廠乃魏公公手足,小小錦衣衛又算什麼,讓開!”
見裴無傷不肯讓步,韓少恭擔心生事,連忙上前解圍道:“王大人也是奉廠公命令而來,且讓他過去吧。”
裴無傷側臉答曰:“這事兒本該南鎮撫司全權處理,叫你韓少恭來是抬舉你,少在這當好人!”
王世昌哂笑著說道:“你們錦衣衛自己人之間還狗咬狗,真是叫人笑話,今日你不讓我進,若魏公公怪罪下來,你可擔待得起?”
裴無傷向前走了兩步,死死盯住王世昌的眼睛說道:“別以為東廠有魏公公撐腰便能仗勢欺人,東廠能辦的事錦衣衛也能辦,不必再勞駕大人。”
王世昌怒罵:“你敢忤逆魏公公!”
許大人到——
許顯純雖不是王世昌的上司,卻也是正三品的指揮僉事,官大一級壓死人,王世昌在他麵前不過是小魚小蝦罷了,見許顯純來,王世昌收了收臉色,略有不滿地問許顯純:“許大人,我們奉魏公公之命來查案,你的部下們卻不肯讓路,妨礙公事可是要下詔獄的!”
許顯純忙賠笑道:“是我管教不力,若手下有什麼衝撞,還望王大人寬恕——裴無傷,快給王大人賠不是!”
裴無傷不耐煩地向王世昌道了歉,王世昌看在許顯純麵子上倒也不再追究,但因為死的是東廠的李惟華,所以王世昌仍然執意要進禦花園。
許顯純裝作親近的樣子把手搭在王世昌的肩膀上說:“嗯……皇上今早下的旨,誰查都不行,這事兒,大人就甭插手了吧。”
王世昌內心大驚,不曾想是皇上的意思,遂不再插手,隻好灰溜溜地領人走了。
王世昌一走,許顯純立馬換了臉色,對著裴無傷埋怨道:“你說你惹他作甚,他回頭告訴魏公公怎麼辦!添堵!”
裴無傷毫不在意,反而嘲諷起許顯純來:“大人若真怕魏公公,去年何必派人去定興。”
許顯純聞言大驚,生怕裴無傷再說出什麼別的,便慌忙轉移話題,要求去見李惟華的屍體。
原是崇禎帝登基後大有革新去弊之意,許顯純料得魏忠賢早晚會倒,便提前投靠崇禎帝,為向皇上表忠心,他暗自派人去定興砸毀魏忠賢的生祠,誰知直到今日魏忠賢依舊能在朝廷上呼風喚雨,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崇禎帝見其搖擺不定,便故意將許顯純派人砸生祠的事透露給了魏忠賢,這下許顯純不得不抱緊皇帝的大腿,崇禎帝亦趁此掌握了錦衣衛。
許顯純來到屍體旁,問左右:“死的是誰?”
“東廠的李惟華。”
“何時的事?”
“估摸是昨夜。”
許顯純見屍體頸部有刀傷,又問:“東廠的人怎會在禦花園裏,可有何推測?”
韓少恭答道:“李惟華為何會至此尚不能論,不過刺客刀法精湛,一擊要害,況且……這像是繡春刀的刀傷。”
許顯純皺皺眉頭:“又是繡春刀,難道刺客與縱火之人為同一人?”
眾人不語,許顯純命令將兩案一同徹查,務必找出元凶。
韓少恭同裴無傷一起檢查屍體,發現李惟華身上有多處淤青,像是經曆過激烈打鬥。
“李惟華肥拙,不善武功,若對方是個高手,為何不一刀斃命,反而留下這麼多打鬥痕跡,竟不怕旁人發覺,韓大人以為如何?”
“刺客乃錦衣衛中的人,或許與李惟華有私仇。”
裴無傷先是讚許地點了點頭,卻又嘲弄地說道:“韓大人如此聰明,卻在北鎮撫司當了七年的總旗,當真是屈才,眼見著兄弟都高升了,自己還在原地打轉。”
韓少恭並不理會,而是繼續驗傷。
眾人折騰了一個時辰,天已黑了下來,裴無傷懶懶地打起了哈欠,招呼著:“時候不早了,死人先放這兒,明兒一早再來看吧。”
韓少恭出了宮,慌忙來到白克鴻家中,將今日之事悉數告知了白克鴻,白克鴻聽罷十分吃驚,誰如此大膽,既敢火燒乾清宮,還敢刺死東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