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三年,臘月十八。
“克鴻平賊有功,可擢理刑百戶,三日後你便是東廠的人。”
白克鴻嘴角略微顫抖,不管怎樣,今後的日子總算有了著落。
“謝廠公恩典,卑職願為廠公赴犬馬之勞,萬死不辭!”
廠公一旁的掌刑千戶魏門純插言說道:“克鴻武功高強,辦事妥帖,在幹爹手下辦事再合適不過,克鴻,你可不要辜負廠公的知遇之恩。”
白克鴻又連磕了幾個響頭,廠公欣慰一笑,揮手示意白克鴻退下。
待白克鴻走後,廠公問魏門純:“皇上如何了?”
“還是不吃飯,這樣下去怕是撐不得幾日。”
廠公的臉色沉了下來,冷言說道:“皇上讓周尚儒入閣,誠是別有用心,若任由外人入閣,我這廠公的位子不知還能坐多久。”
魏門純稍稍向前湊了湊,問道:“幹爹,我們怎麼辦?”
“上次讓你打探的事,辦得如何了?”
魏門純答曰:“兒子派人打探,鄖西王之子朱由榛年十八歲,衡憲王之子朱由樞年十歲,桂端王之子朱由榔年僅八歲。”
廠公思量片刻,緩緩言曰:“可傳衡憲王之子朱由樞進京。”
“幹爹,這是……”
“朱由榛將逢弱冠,正是盛氣淩人之時,不宜為儲君,十歲的朱由樞乃不二人選。”
“朱由榔更年幼,豈不較朱由樞更好把控?”
廠公撥弄著手裏的珠子,答曰:“青州有生祠數十,當屬全國之最,衡憲王有心矣。”
魏門純明白了過來,又問道:“皇上那邊怎麼辦?”
“任其做作,待他餓昏後灌些湯汁便是,命東廠的人盯好乾清宮,不要出什麼亂子。”
魏門純答允著出了殿,前往東安門。
“千戶大人,給白大人騰的屋子已經收拾好了。”
魏門純冷笑一聲,說道:“你的狗鼻子倒靈,三日後才封百戶,你今兒就安排上了。”
掌班李惟華一時尷尬,不知如何應答。
“白克鴻初來乍到,幹爹便賞了他百戶一職,難免張狂,務必要煞煞他的威風,你可機靈著點。”
李惟華連連稱是,他本想著在新百戶大人麵前討個好,沒成想惹得千戶大人不快,實在後悔。
魏門純問道:“吳本信呢?”
“吳掌班……吳掌班昨夜身體不適,今兒就沒來。”
吳本信為東廠掌班,向來沒什麼本事,一個月前,他以一百兩銀子賄賂了魏門純,讓魏門純提拔他為百戶,這事本不難辦,誰料得魏公公將百戶的位子給了白克鴻,吳本信升官無望,隻能眼巴巴望著。
眼見著到嘴的鴨子飛了,花出去的銀兩又要不回來,吳本信抑鬱不已,整日閉門不出,在家中喝悶酒。
“哦——帶我去看看鄭賊的首級。”
魏門純口中的鄭賊乃是山西民變的頭領鄭威風,三日前,身為錦衣衛小旗的白克鴻持其首級還京,滿朝大臣無不驚歎,白克鴻亦因此被魏忠賢賞識,從錦衣衛調到了東廠。
李惟華領魏門純去停屍房見了鄭威風的首級,魏門純仔細端詳著,但實際上他從未見過鄭威風,此番動作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