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死的那天,肖慶嵐看到了肖燕燕眼中清晰的對他的恨。可他不在乎。沒了長風的肖燕燕,獨木難成林,對他暫時還造不成威脅。他不僅要長風死,還要肖燕燕親手殺了他。這就是殺人誅心,殺人,更誅心。
可他再次低估了肖燕燕。僅用了三天,她就調整好了心態,在那一年的中秋節,敲開了他的房門。
那一天,這對假父女第一次坦誠相待,身體和心靈上的。看著肖燕燕絲毫不掩飾對自己的恨,還有她的目的,肖慶嵐心中非但不生氣,還興味的很。肖燕燕真的很像當年的燕燕。
肖慶嵐和古雲燕從相識到相戀,前後不到一個月。可古雲燕卻一直住在了肖慶嵐心裏。為什麼?肖慶嵐想,不就是因為古雲燕敢想敢幹嗎。
如今,肖燕燕在他的教導下,武功更勝古雲燕一籌,她也隻會比古雲燕更敢想敢幹。肖慶嵐突然就有些期待,這丫頭為了殺他,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事後,他把肖燕燕趕走了。俗話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他雖不怕死,甚至期待肖燕燕的行動,但他可不想時時刻刻防著肖燕燕動手。
那一晚,肖慶嵐夢到了古雲燕。她站在不見五指的黑暗裏,質問他:
“肖慶嵐,你還是不是人?那姑娘是我的侄女啊,你怎麼能對她做出那樣的事?”
醒來後,肖慶嵐也隻是付之一笑。
或許是天生冷漠,哪怕古雲燕一直在他心裏,這些年他也很少夢到她。沒想到如今夢到她,還是因為他欺負了她的侄女。可肖慶嵐當年就騙了古雲燕,如今又怎麼會因為一個夢改變做法呢。想來,古雲燕一定對他很失望吧。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他肖慶嵐一直都是這樣一個惡人啊!
後來,蘇離告訴他,肖燕燕說他對古雲燕不是懊悔,最多隻是遺憾而已。肖慶嵐想,不愧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丫頭,就是了解他。哪怕再來一次,他恐怕仍然不會為了古雲燕放棄來到梅花閣。
……
肖慶嵐知道自己和肖燕燕的事會引起許多人的非議。也知道肖暮霆一定會來找他。
可當一個月後,肖暮霆真的闖進他的房間,看到他和肖燕燕在做那檔子事的時候,肖慶嵐還是很生氣。尤其是肖燕燕走後,肖暮霆指著他的鼻子罵他為老不尊。肖慶嵐的臉黑如鍋底。
最終,他沒有告訴肖暮霆他和古雲燕的事。他隻說:
“肖燕燕很像你的母親。”
他承認他是個涼薄到骨子裏的人,可有些事情在別人麵前承認可以,在自己的兒子麵前,他卻說不出口。而且肖暮霆和他不一樣,這孩子和自己正好相反,他外表看著陰沉冷漠,其實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哪怕他天天說著要弄死肖燕燕,真到了那時候,他未必下得去手。如果他知道,肖燕燕不僅是他名義上的姐姐,還是他血緣上的表姐,他恐怕會更難做。
不知是出於對他這個父親的畏懼,還是對他徹底失望了,肖暮霆之後沒再追究此事。但肖慶嵐在他的眼中再也看不到那份如沐之情。
說一點不難受是假的,但他也確實沒有很難過。梅花閣的殺手,本就要無心無情,他這些年想盡辦法的逼迫肖暮霆,也正因如此。哪怕他和肖暮霆是父子,肖慶嵐覺得,他們之間也不必太親近。
……
肖燕燕從南疆拿回幻夢香的時候,肖慶嵐是驚訝的。從肖燕燕爬他床的時候,他就知道對方想殺他,用的是懷柔政策。可沒想到她竟然從南疆拿到了幻夢香,想讓自己沉淪在幻覺裏,然後殺了自己。很有意思的想法,肖慶嵐很期待。
他一語道破幻夢香的來曆,肖燕燕外表看著平靜,可肖慶嵐太了解她了,她已經慌了。可肖慶嵐最後卻成全了她。
這不是因為肖慶嵐對自己足夠有自信,覺得自己一定不會沉淪在美夢中。他隻是享受那種在虛幻裏彌補遺憾,在現實裏做回自己的感覺。或許是年紀漸漸大了,以前他很少會想起古雲燕、許文方這些曾經的故人。可現在卻時不時的會想起他們。
可這世上從來沒有後悔藥,有他也不屑於要。所以他便在夢境裏尋求一種心靈上的寄托,反正活了這麼些年,他也活夠了,若肖燕燕真有辦法弄死他,那他就認栽。若是那丫頭本事不到家,他便拉著她一起下地獄。
第1次分不清夢境與現實,拉著肖燕燕的手,深情的叫她“燕燕”時,肖慶嵐自己也被嚇了一跳。雖然當時他很快就清醒過來,但他的心情還是很複雜。他難得沉著臉把肖燕燕趕了出去,一個人在屋子裏枯坐了許久。他的臉上從前總是掛著笑的,哪怕是折磨肖燕燕的時候也是笑著的。肖燕燕大概從來沒見過他的臉色如此難看,當時一句話沒敢說,就靜悄悄的退了出去。
肖慶嵐想,這丫頭一定被嚇壞了。但等她反應過來以後,定然會欣喜若狂吧。畢竟自己的臉色越難看,就證明她的手段見效了。
肖慶嵐知道換夢香對它會有效果,可沒想到會這麼快。看來他得在自己徹底沉淪之前,把該辦的事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