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天空劃過一道脈絡狀的閃電,忽明忽暗的光映射在一個出租屋裏的臥室照亮了躺在床上的男人。
從緊閉雙眼卻皺著眉頭的臉龐看得出男人正在做一個噩夢,額頭出了薄薄的細汗。
隨後而來的雷聲將男人叫醒。在黑暗中睜開一雙即使在夜裏也能讓人不自覺陷進去,透著防備和迷茫的眼睛。
“呼……” 揉了揉眼角後男人呼出一口氣,似乎吐出了夢裏的不安,拿起手機打開手電筒後去門邊摸開了開關。
頭頂的瓦斯燈泡照亮不算大的臥室。扭過身子看向窗外,玻璃窗上倒映著男人的麵容。
不算清瘦的臉下巴卻有些青色的胡茬,長著富有侵略性的臉因為過度憔悴顯得像隻病倒後的獅子,脖子下麵的身體一絲不掛又因為逆著光隻能看到隱約的雙肩和富有肌肉的胸膛。
盯著窗外的眼睛裏有著丁點耐人尋味的隱晦似乎在回想著某些事。
站了一會後他選擇翻身上床,不關燈並且裹緊了身上薄薄一層的夏涼被,仿佛這樣就可以讓自己更有安全感。
上午的陽光準確的射入窗戶,屋裏的男人才慢悠悠的起床。
拿起枕頭邊的手機開始一邊刷牙一邊看手機是否有錯過的未讀信息。最近的新聞彈窗出現在屏幕上吸引到了他的關注,在看到內容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惱怒似的滅掉了手機屏幕專心洗漱穿衣下樓。
公交站台上在吃完了四個包子一杯豆漿的男人還沒到公交車,無奈隻好打開手機約了出租車。
因為是小城市並沒有特別嚴重的早高峰,出租車倒是來的挺快,上車後報出手機尾號,聽著出租車電台裏傳出的歌聲緩緩向前駛去。
汽車很快就平穩地到了他的目的地——落座於洛都市管轄內平城A區的一個心理診所。
“篤篤 ”
敲門聲讓陳醫生抬起頭來,扶了扶鼻子上的銀框眼鏡後說道:“請進”
門外的男人開門後輕車熟路的坐在陳醫生的麵前,陳醫生桌上的問診書和一旁的小本子也說明他早就做好了準備迎接這位病人。
“來了?”
陳醫生從胸口的白色西服裏拿出別在那裏的鋼筆朝男人說道並露出和煦的笑臉。
“對啊,陳大救星,昨晚打雷差點沒給我整失眠。搞得精神麵貌都不好了。”
男人說話的聲音略微沙啞,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臉顯露出微微發黑的眼圈和眼睛裏的紅血絲。
陳醫生看了一眼,正式開始話題
“那我們開始吧”
“嗯。”
“姓名”
“……杜邵晏。”男人白了一眼說
“年齡”
“21歲”
“性別”
……杜邵晏忍無可忍:“每次來都這麼問,你是有多嚴重的健忘症還是在年僅43歲的時候得了阿茲海默?”
“抱歉抱歉,在以前做警察的時候總是會情不自禁的說出這些,成習慣了。”陳醫生打了個哈哈
“不用再開藥了,我覺得我並不是什麼心理疾病。”杜邵晏坐正身體後抬起頭看向陳醫生。
“這幾年我很多次做夢都和那件事情相關,盡管夢裏不管我怎麼做,用什麼辦法都無法改變那夢到過無數次,看的爛熟的橋段。”回想起那些片段的杜邵晏不自覺握緊了手。
“但我依舊不覺得那是我的病,那更像在提醒我,提醒我不要忘了他們。不要忘了當時什麼都不知道,沒有用的自己。”
陳醫生深吸一口氣:“我知道那件事情對你的打擊很大,但你要算上他們那一份一起生活下去。所以配合我給你開藥治病讓自己變得更好才是正確的事,而不是自暴自棄。畢竟他們已經死……”
“沒死!他們隻是突然消失了。現場沒有任何血跡和打鬥痕跡證明他們被綁架或被殺害。況且我就在他們身邊!”杜邵晏打斷他的話。
“我絕不會認為她們死了,盡管已經有他們的墓碑,但我一定會把他們找回來,一定會。”似乎是為了表達堅定的信念,杜邵晏一直在重複著這句話。
陳醫生靜靜的看著他,等他情緒穩定下來後在紙麵上寫著點什麼,隨後遞給他:“這是給你開的藥,老樣子還是去樓下抓。”
杜邵晏沉默了一瞬。接過到手裏後站起來轉身走到門前,手搭在門把上遲遲沒有按下去。扭頭看向陳醫生。
“傑哥,你是信我的,對嗎?他們不是死了,一定是有一些原因導致沒辦法出現在我麵前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