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森做了一個夢,很長很長的夢。
夢境很真實,仿佛像一個世界。
在這個世界裏,崇森的視野被鎖定在一個人身上,以第三視角觀察著,仿佛他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他是一個小男孩。
一個秋夜,醫院內傳來嬰兒嘹亮的哭聲。
他誕生了。
七天後。
嬰兒睜開了雙眼,第一次看見這個世界,呆愣住了,又看見一位美麗的女性,第一次發出惹人憐愛的笑聲。
“這就是我的母親麼。”
1個月後。
嬰兒第一次被媽媽抱出屋子散步,此時是個豔陽天,他第一次看見外麵的世界,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原來嬰兒也有記憶啊。”
3個月後。
這天女人在廚房忙活,嬰兒被一個老太太抱著,一老頭在一旁學猴子,不停地逗他笑,笑著笑著就打起了瞌睡。
再一次睜眼,他發現自己坐在飯桌旁,被一個身著軍裝的男人抱著,一邊逗自己一邊朝女人叫老婆、親愛的。
“我父親原來是軍人,難怪百日宴才有空回來。”
8個月後。
嬰兒開始到處爬,女人守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
他扒拉著床頭櫃費力地站起,看到了床頭櫃上的結婚照,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抓住照片,慢慢坐到地上,然後抓著相框爬向女人。
女人將他抱起來,他就抱著相框阿巴阿巴的叫著,女人糾正他,不是阿巴,是爸爸。
但是他還是隻會叫阿巴,女人看著結婚照,給他講著以前的事兒,漸漸出了神,而他也漸入夢鄉。
15個月後。
他從昏迷中醒來,被男人抱著。
他看見男人跪在地上哭,女人躺在地上,像是睡著了。
過了幾天,男人又抱著他去公園,周圍聚集了好多黑衣人,男人也是黑衣服。
前麵一個黑衣服老頭不知道在念什麼,大家都在小聲的哭,隻有男人沒有表情。
突然有個老太太衝過來,給了男人一巴掌,然後又蹲在地上哭,哭得撕心裂肺的。
身旁的老頭把老太太扶起來,紅著眼睛瞪著男人,說了一句話就走了。
老太太哭的很傷心,周圍的哭聲也漸漸大了起來。
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也哭了,稚嫩的哭聲夾雜著對母親的呼喚。
聽著哭聲,崇森感覺被子彈擊中心髒,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從彈孔裏流出!
哢嚓!
哭聲越來越大,眼前的世界貌似出現裂痕。
“媽媽!!!”
隨著嬰兒的再一次悲泣,天空竟整個碎裂!
另一個顛倒的世界出現在崇森眼前。
即使是倒著的,崇森也格外熟悉。
這是他原來的世界,他原來平凡而快樂的生活。
崇森的視野被兩世界分割,一邊平淡如白雲,一邊沉重如幽潭。
兩個世界對立著,都想將對方染成自己的顏色。
夢還在繼續做,時間也在繼續走,兩個世界一刻不停地複現著他的兩段人生。
3歲。
一邊的崇森在家人的陪伴下準備上幼兒園。
另一邊的崇森看著爸爸再次出門申訴,留自己在家。
……
5歲。
一邊的崇森在幼兒園慶典上獲得了3朵大紅花,放學飛奔回家一個勁炫耀。
另一邊的崇森剛上幼兒園,第一天就被欺負,為了不讓爸爸擔心,裝作沒事人回家。
……
6歲。
一邊的崇森上小學了,第一次加入了少年先鋒隊,升旗儀式下右手高舉過頭頂,紅領巾跟隨著五星紅旗隨風飄揚。
另一邊的崇森默默地看著寫在課桌上辱罵的話語,麵無表情,放學依然獨自回家,沉默寡言。
……
8歲。
一邊的崇森已經小學三年級了,在外地上學的他第一次認識英語這門課,第一次考試隻考了60分,是班級的倒數,回家被罰一個星期不準看電視。
另一邊的崇森剛上小學,班主任是媽媽葬禮上認識的人,由於爸爸長期對自己不管不顧,班主任看不下去,將崇森接回了自己家。在班主任的招呼下,班級裏的同學也對自己很友善。
……
12歲。
一邊的崇森小學畢業,回家鄉讀初中,因為戶籍學籍等問題,父親到處走關係請人吃飯,終於把他送進了縣一中。
另一邊的崇森離小學畢業還差一年,班上的同學從最初的同情變得疏遠,隻因他和老師實在走得太近,小孩子的霸淩是有一手的,不過無所謂,崇森比同齡人成熟太多,他現在一心撲在學習上,隻為了能進入內區的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