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裏的夏天隻在七月和八月很熱,現在正是八月中旬,我上高中時還有“七月流火”這樣的說法,那不僅僅是說七月很熱,還有一個隱喻是說高考的熾熱。雖然此時已經是傍晚了,但是白天的悶熱依然沒有散去,在這個空寂無人的足球場外,已經沒有任何人了,好像隻有我們倆,在默默的吸煙,看著明朗的天空,我們在發呆。
果然,隱隱的傳來蟬聲,夏天的蟬聲原來是這樣的,沒有秋蟬的高亢,也沒有秋蟬的含情,仿佛是一種深深的無奈和孤獨。那麼當年,我的這些好同學們,我的這些青少年的好朋友們,他們累了後,齊刷刷的躺在這埂子上,望著和現在一樣的天空,他們在想什麼呢?我的那些年,都是踢完一場就回家了,他們幾個能到很晚才走。所以,他們才能聽到這裏鳴叫的蟬聲。
我沒有問此刻與我一樣不說話的劉昔,我想他們雖然是不愛學習的學生,但是他們本質不壞,他們曾經一腔熱血的扛著槍、上過前線的啊,他們這些打過侵略者的人怎麼能是壞孩子呢?我在高中時不得已與這些初中班的同學接觸少了,開始抓緊時間學習。所以,我們這些好朋友之間的關係在別人眼裏平淡了。
天色越來越晚了,我沒有想和劉昔分開的意思,而他也沒有說什麼,我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那些在我們的記憶中已經不太明顯的往事。這個夜晚沒有月亮,四周黑暗,猶如當年我們看不到的未來,但是那若隱若現的蟬聲,卻不絕於耳的在我們身邊時斷時續的響起。
我忽然想起了什麼,笑著對劉昔說道:“當年你和顧顏的關係那麼好,被老師懷疑早戀了。”
劉昔也笑了一下說道:“我們的父母是在一個部隊出來的,而且我們還住在一個大院裏。從小學起就在一個小學讀書的,我們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回家。兩家的關係也非常的好。後來,我參軍後就沒有和她聯係了,也不知道她現在過的什麼樣了,也許早就嫁人了吧。”
“我和劉俊都給你倆寫了一首詩,這個事劉俊有沒有給你說過?”我問道,然後自顧自的念起了我當年寫的那首詩來,“《愛的漩渦》\/\/你,曾溺死過多少人\/\/曾淹沒了多少顆心\/\/啊\/\/愛的漩渦\/\/你是死神的近鄰\/\/在你深深的黑暗裏\/\/有多少啼哭的魂靈\/\/那,愛的漩渦\/\/是充滿激情的一座墳塋(夏雨晨)”
“寫的真好,劉俊沒有告訴我你寫的這首詩,但是他寫的詩我還隱約記得,那應該是他給我寫的唯一的一首詩吧。”劉昔說道,然後也在記憶裏尋找那首詩的蹤跡,“也許有一天\/\/太陽會失去了他的烈焰\/\/可是\/\/火熱會留在我的心間\/\/也許有一天\/\/月亮會沒有了她的皎潔\/\/然而\/\/柔情會常駐在我的季節\/\/不要歎息人生的短暫\/\/不要徘徊在無聊的小街\/\/那美麗的依然丟不掉\/\/那愛的總要回來\/\/你是否詛咒過\/\/杞人憂天\/\/你是否回憶過\/\/我的誓言\/\/全世界仿佛變了顏色\/\/因為愛將所有渲染\/\/也許我會忘記你\/\/但我會永遠記住初戀(劉俊)”
原來當年的愛情那麼沒有底氣,那麼的沒有將來。我當年一直以為劉昔和顧顏會在一起,可是看現在的劉昔,我就知道他們不可能在一起。一個身體殘疾的男人,流落在世界的無人注意的角落,是沒有,也不可能再次遇到童年時一起上學和放學的女孩子的。現實很殘酷,我們隻有努力的承受這現實。
一陣陣的蟬聲在我們身邊響起來。
劉昔說道:“好像還是當年的蟬聲啊,十年過去了,沒有任何變化,但是我們早已經不是當初的少年了。那些年的足球場上,有我們多少的汗水,還有淚水。那隻蟬好像一直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