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肆命。
你已不記得我。
我近來越來越懶得動彈,本想給你寫信,擺出筆墨良久,卻隻在紙上寫了你的名字。
你那時候叫鎮蒼,鎮壓蒼穹的鎮蒼。
盯著這兩個字,我忽然想著寫一寫我們的過去。
你肯定是不記得了,正好能給你看看,我以後若是忘了也能看著回憶回憶,挺好。
我問了很多很多人,他們都不認識這一世的你。
不過我知道你在擎天山上,從我書房的窗就可以看見這座險峻的山峰。
可惜我無緣仙路,那條踏天階,我上去也無用,頂多看兩眼風景。
所以我在山下等你。
三年又三年,我感覺我這兩輩子都在找你。
也是沒辦法,這天上地下我就掛念一個你,有你在才心安。
還是說以前吧。
萬靈以仙之極為目標,每每看見他們豪情壯誌走上踏天階去拜仙門,我總是想著以前。
我如今沒有修為,曾經卻是見過神,戮過仙,屠過魔的。
若未死,我想我能弑神。
忘了那是什麼時候,思索良久,已是千年前的事了。
你是仙,堂堂正正的仙。
我以為我死了,你就能安然無恙,你就能登上仙的盡頭,去問一問神途。
那些仙,那些偽神,他們忌憚我們,他們怕我們站在他們之上。
他們說我踏著屍山血海而來,生來就是惡。
他們說你是仙,我是魔,注定為敵。
你我喝了個酩酊大醉,你說我們是兄弟,雙生的兄弟,我們流著一樣的血,我們長得一模一樣,這就夠了。
我也這麼覺得。
可後來他們說你與惡魔同行,說你也同我一樣作惡多端,殺人如麻,散盡天良。
他們罵我打我殺我都可以,但他們憑什麼汙蔑你?
你不在意,我在意。
你說你會永遠和我站在一起。
可我不想你因為我站在他們的對麵。
他們將你養得很好,你的師父,你的師兄弟,你的朋友,你應該和他們站在一起,而我確實如他們所說該站在你們對麵。
我想離開你,躲起來,可你不同意我離開。
我想了許久,去殺了很多無辜的人,吞噬他們的魂魄,獻祭他們的肉體。
真正的十惡不赦。
你終於皺眉。
我極盡瘋狂,諷刺你的善良,質問你的過錯。
你從小就被抱入仙門,而我隻能站在屍山血海之中,望著族人被巨獸吞食,望著父母拚盡一切,最後隻餘我和滿地孤魂。
我最需要你時,你不在。
僅這一條,我捏死拳頭才說出口,說完我以笑掩飾一切,根本未敢看你。
你一言不發的走了。
我鬆了一口氣,心如刀絞。
等我回神已不知是哭是笑,或許當時確實瘋了。
躲在暗處的他們看完一通笑話,自是喜笑顏開,他們笑盈盈的要我去死,要我向亡靈懺悔。
我一個仙君六重,能得三位仙君巔峰同時出手,如今想來還挺厲害。
我甘願赴死,省了他們不少力氣。
冥府早就等在一旁,畢竟我走的是鬼道,他們怕稍不注意就被我逃掉,其實我沒想過逃。
冥府的煉獄確實不好待,那種靈魂上的折磨我至今想來還覺得疼,但我就那麼待了近千年。
或許真的想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