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刮風又下雪,凍的小兒流鼻涕。
魏君凍的蜷成一團,身上就簡簡單單搭了些幹草,眼睛一閉,身體一縮好像是睡著了,其實魏君是醒著的,還清醒的很,這也難怪,就這鼻涕還沒落地就凍成冰的天氣裏,不是睡著就是飲恨西北,他心裏邊罵著人呢,他不罵天不罵地,就罵那皇帝老兒。
魏君本是薊州甘城人士,家居蘆葦小村,一孤兒,無父無母,全憑手上功夫才苟活於世,日子雖過的不算富足吧,但也不算太難堪,好日子還得看出去的手氣,手氣好他見著誰都吆五喝六,手氣要是不好了,他還是吆五喝六。
奈何連年打仗,各地群雄割據,到處抓壯丁,今日李姓家奴,明日就變成了朱姓家奴了,不是在捅人的路上,就是提防半夜被捅的路上,總之一句話,沒一個好活的。
魏君跑了,一直南下,聽說玥州江南是塊寶地,那裏不僅美人多,富人多,還從未被兵馬踏足過,滿懷美好希望的魏君出發了。
跑的時候布包裏就揣了五塊紅薯,兩根幹蘿卜,外加一根墊桌腳斷成兩半的碧玉,要不是魏君找不到出手的機會也不至於如此奢侈。
魏君是最後一個離開村的,不是他舍不得走,而是翻箱倒櫃找到些物件的時候,就剩下他一個了,除此之外,便別無他物了,對了,還有身上的破布衣和腳上的破草鞋。
南下江南不成,落得個破爛道觀苟且。
魏君凍的瑟瑟發抖,牙齒上下打著架,他起身想下來活動活動,可剛腳踩到地上又動的縮了回來。
他仰頭看著屋頂,感歎嗚呼哀哉。
自己如此天資,竟落得個凍死的下場,真是天妒英才。
就在魏君絕望之時,忽聽門外傳來聲響。
魏君耳朵靈,手上靈活,一個翻身躲到無頭道人泥塑的後邊。
門外走進來一人,掃了一圈不見別人轉身就把門關了,魏君就聽到那人摸摸索索的倒騰了有一會兒,忽然,一股肉香味傳進了鼻子裏。
紅燒肉?不對,是精燒牛排。
魏君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他探出半個腦袋,就看到一個人蹲在角落裏,屋子太黑,看到個人影,好像在吃東西,不對,一定是在吃東西,這肉味都已經鑽到魏君的心眼裏了。
魏君咬了咬牙,要說起自己來,不算好人,也不算壞人,這鬼天氣不是凍死就是餓死,魏君雖不說什麼好善樂施,也算不上殺人如麻,隻是做著自己覺得應該做的事情罷了。
要嚴格說的話,也就自私一點,他心裏是清楚的。
所以做出越貨的決定,也沒有什麼好糾結的。
他拿起旁邊一根跟他手臂大小的木頭,踮著腳偷偷摸摸的就朝那個人後背走過去。
屋頂有洞,從裏麵吹著風,有聲,也冷,魏君凍的齜牙咧嘴,也慶幸這風總算有點用處了。
魏君摸摸索索的走到後邊,照著那人的頭一棒子就打了下去,隻聽哢嚓一聲,棒子斷了,人沒倒,魏君心頭一跳,心裏一罵。
這破風不掃興,你這破棍子倒了黴了。
魏君隻感覺一個人從背後勒住自己的脖子,他身體一倒,就被人鎖了喉了,撲騰撲騰的動彈,是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完了,老子今天折在這裏了。
不一會兒,魏君眼睛就冒出血絲,臉上血白的通紅,嘴裏呀呀的蹦出幾個鳥字。
“饒我狗命,好漢,饒我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