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音猛地睜開眼,大口地呼吸著;驚魂未定地往身旁望去,步榷卻已經離開了。
祁音注意到床頭櫃的台燈上貼著一張長頸鹿的便利貼,輕笑著俯身把它拿了起來。
【我先走了。牛奶和麵包都在微波爐裏。很快就回來,不必掛念。】
步榷一直都是這樣。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的生活,把她當成一個長不大的小孩,可是自己明明還比他年長幾歲。
祁音從微波爐裏拿出麵包和牛奶,坐在桌前吃了起來。
昨夜的噩夢太真實了,祁音不禁再次回想起來;夢裏那雙將她推下懸崖的手,她總覺得在現實生活中見過。
叮叮叮——
手機鈴聲響了,祁音放下麵包拍了拍手;來電人是祁宸,想也不想便接了起來。
“喂,爸。”
距離接到祁宸的電話已經過去兩小時了,她此刻剛坐上趕回家的飛機。祁音不安地望向飛機窗外,白雲翻湧。
“你媽媽快不行了,你回來見她最後一麵吧。”這是祁宸的原話。祁音心裏擔憂,但也充滿疑惑。母親向來身體康健,為何會突然走到即將臨終這一步。
她總覺得事有蹊蹺,甚至隱隱感覺昨日的噩夢不僅是個夢。
祁音下了飛機後就馬不停蹄趕往了瞿城醫院,到達醫院時,祁宸就坐在手術室門外;身邊還坐著一個陌生的年輕女人。
祁音皺了皺眉,卻沒表現出來;她走到祁宸麵前,發現祁宸雙手交叉,還在止不住地顫抖。
“爸,”祁宸應聲抬頭看她,眼裏的紅血絲分外明顯,“媽這是怎麼了?”
祁宸聞聲頓了頓,緊接著埋下頭沒說話。
旁邊的年輕女人見狀,連忙堆著笑站起來。“小音呀,你爸爸他這兩天因為你媽媽的事吃不下、睡不著,你就別為難他了。”
“有你什麼事兒?”祁音沒好氣地瞥向她,“我就問他我媽的情況,怎麼就為難他了。”
“我看你倒是稀罕他得緊。”說完,祁音不再管二人,而是徑直走進了病房。
看著躺在床上眼睛微閉、臉上毫無血色的林蘇婉,祁音的心裏湧起一股酸澀。
她俯身給林蘇婉掖了掖被角,拿起了放在床頭櫃的住院記錄;她看見住院原因那一欄明晃晃地寫著“意外摔傷”四個大字。
如果媽媽隻是摔傷,為什麼祁宸要讓她回來見媽媽最後一麵?
祁音繼續翻看著,連翻了好幾頁。倒數第二頁上的字讓她的心被猛地揪緊,
“腦部重創,導致意識喪失。”
這不就是植物人的意思嗎?
祁音衝出病房,將病曆本狠狠摔到祁宸身上。
“我需要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祁音說完,準備去護士站了解更多相關情況;沒有看到,她轉身的瞬間,祁宸變得陰婺凶狠的眼神。
步榷沒接電話,許是剛下飛機沒來得及看手機;放下手機後的祁音繼續坐在椅子上,等著主治醫生的到來。
“您好,”吳醫生看著坐在辦公室裏的祁音心中疑惑,敲了敲門走進去。
“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祁音急忙站起身,“吳醫生,我是病人杜蘇婉的女兒,想過來找您了解一下情況。”
麵前的男人麵容幹淨,身上的醫護服嚴絲合縫,一絲不苟。“杜阿姨?”,吳醫生帶上眼鏡,“你是祁音?”
祁音有些疑惑,“對,您是?”
吳瞳帶上眼鏡,琥珀色的眼睛盯著祁音,“我的父親和令母曾是高中同學。”
原來如此。
“關於杜阿姨的傷,其實我有疑問。”聽到這句話,祁音心頭猛地一震。
“什麼?”
“據我所知,杜阿姨沒有眼睛方麵的疾病;一個好端端的人,為什麼會突然從樓上跌落。”
“而且據我所知,您家是有電梯的。”
為了上下樓,祁宅十幾年前就已經安裝了電梯;而且為了方便使用,每十五天都會找人進行維修檢查。
“您是覺得,既然有電梯;我母親是不會莫名其妙地選擇走樓梯、更不會意外導致摔傷?”
吳瞳點點頭,意味深長地又看了她一眼。
“如果你想著手調查這件事,記得避開祁叔叔。”吳瞳看向桌上擺著的相框。
相框上,爸爸抱著孩提時期的他;那時爸爸的雙手,還是健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