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那兩套衣服時，沈浮想過可能會受到陳霧的追問，她已經準備好告訴他一些事情了，出乎意料，陳霧什麼都沒問。
沈浮夜裏吃得不多。幸而陳霧也沒有做太多，兩個人正好吃完不會浪費。之後沈浮主動去收拾廚房，陳霧不讓。
沈浮說:“這麼晚了你先收拾廚房之後再去洗澡還不知道要弄到幾點，而且這些事平時我一個人的時候也都會做，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不食人間煙火。下次你走了我不還是會一個人做飯一個人洗碗嗎？”
陳霧攔住她收拾的手，“可是現在有我在，有我在的時候你都不用做這些事。”陳霧望著沈浮，真誠又溫柔。
沈浮愣了愣，如果現在她是一個少女的話，一定會因為這句話感動到淚流滿麵吧。不可否認，她現在也因為這句話而內心悸動。
她默默掙開陳霧握著她的手，“那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陳霧笑了笑，感受著雙手上殘留過沈浮的溫度，第一次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
陳霧洗好澡出來時，看沈浮臥室的門半開，隱隱透出燈光，他以為沈浮睡著了忘記關燈了，便走過去查看。
沈浮正倚靠在床頭看書，看他輕手輕腳走進來，問:“怎麼了？”
陳霧有些不好意思，“還沒睡呢？我看你房間燈還開著，以為你睡著了忘記關燈了，想著過來給你關一下。”
沈浮似乎在想什麼事，陳霧說完就想退出去，去客廳睡覺，沈浮卻叫住他，“陳霧。”
陳霧的腳步一頓，回頭有些疑惑的望著沈浮。
沈浮向他招招手，“過來坐。我想了想，有些事情還是要和你談一談。”
陳霧聽了這話心跳忽然有些快，他安靜地坐在沈浮的床邊，沒有說話。
沈浮放下書，似乎在猶豫怎麼開口，過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道:“陳霧，之前我們……”
她剛開口，陳霧幾乎是立刻就打斷了她，他很怕沈浮會說些讓他以後遠離她的話。陳霧急急道:“沈律，之前我們發生的事是我願意的，我對你的心意從一開始就沒變過，以後也不會變，不管你怎麼想，我都願意努力到你也願意接受我的那一天。”
沈浮望著陳霧的眼睛，罕見的沒阻止他的話，而是安靜等他說完，才開口道:“你先不要打斷我，聽我說說我的想法，好嗎？”
陳霧點頭。
沈浮繼續說:“我們都是成年人，在法律裏都是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人，我們可以對自己做出的事情擔責。和你發生關係也許在年輕人看來這就是普通的一夜情算不了什麼，但看得出來，你希望對我負責，同樣的，我也希望對你有一定的責任承擔。”
陳霧眼裏湧現出一點欣喜。
“但是，一直以來，律所裏的人當然也包括你，以及外界，對我沈浮本人其實都不是很了解，你們對我大多尊重中帶著敬畏，我對你們來說是合格的律師，好的合作夥伴，也是還有點冷漠的上司。”沈浮說到這，嘴角微微勾出一抹笑，說不上是嘲諷還是酸澀。
陳霧張了張嘴想說不是的，但沈浮抬手示意他繼續聽，他隻好保持沉默。
“陳霧你說喜歡我，我是相信的，但是這喜歡裏一定摻雜了敬仰崇慕，你分的清這喜歡嗎？你到底是因為我這個人而喜歡我還是因為你把對我的崇敬錯當成了另一種喜歡呢。又或者說你比較在意兩個人發生肉體關係之後該如何相互負責而給了自己一個喜歡的前提。”
陳霧想要反駁。沈浮看得出來，但是她還是微笑著朝他搖搖頭，繼續道:“我不需要你的辯駁。我想我能給予你的就是讓你祛魅。你也許該認識一個真實的我。不是法庭辯論席上那個意氣風發的女律師，不是看起來沒有人情味兒的上級領導，也不是需要b捧在高位的被仰慕者。你該認識的是生活裏的沈浮。不是上位者與下位者之間，而是平等的兩個人，你和我。”
“我希望你看到我的另一麵之後再對我說接受或者喜歡的話。”沈浮幾乎是溫柔的對陳霧說。
她幾乎不怎麼剖白自己，之前她和一個比自己小的男人因為這仰慕的愛而衝動在一起了，然後很快結婚，但是顯然雙方都不太能接受生活裏的對方。他們可以是好的工作夥伴，卻無法真正成為一對相伴一生的伴侶。陳霧好像是她的例外。也許她自己沒意識到，她其實也在期待那之後陳霧的反應。
陳霧其實一直都有注意到生活裏的沈浮，他對她帶著上級的崇敬，也帶著想要占有的那份喜歡。他知道一些，生活裏的沈浮是放鬆的，在路燈下踏著舞步往回走，在有風的天氣喜歡披著頭發吹風，遇到不喜歡吃的菜也會皺著眉頭吃一次，下次就決計不會碰……可以說，生活裏的沈浮很少女。
陳霧覺得她可愛。
沈浮今晚幾乎是鄭重地對待他們之間的關係了。所以陳霧不急著辯白，他隻需要用以後的行動來證明給沈浮看就好了。
他們會是一對很幸福的伴侶。
所以陳霧慢慢笑了，頗為鄭重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