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空氣比石頭還重，讓人喘不過氣。
其他幾人對視一眼輕手輕腳離開房間，留下父女兩人對峙。
梅玉露雙手抱胸倚靠在窗邊胸口起伏略微大些，看上去氣得不輕。
老葉坐在沙發上機械地扒拉著手機，沒一會就扔到一邊起身去勾茶幾上的煙和打火機。
點好煙猛吸一口吐出渾濁的煙圈，讓他心裏好受了點。
打算再吸一口緩緩時想起梅玉露從小不喜歡煙味每次聞到煙味就直犯惡心。
老葉抬頭去看梅玉露，對方果然捂上了鼻子。
他摁滅了煙，又抬手打開旁邊的電風扇。
房間裏隻剩下風扇轉動的聲音，老葉盯著煙灰缸裏的一點星火出神。
梅玉露是因為老葉才走上美術這條路的。
當時畫室才送出去第一屆學生，老葉半路出家卻意外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人逢喜事精神爽，常年蒼白的臉上總算有了一絲血色。
正好梅玉露放假他就把人帶到畫室裏玩，免得成天悶在家裏沒病也得憋出病來。
老葉給學生做範畫的時候梅玉露就蹲在旁邊看。
學生們對這個突然出現的老葉牌小尾巴很是喜奇喜歡，沒事就去逗她玩。
他們都是好意，梅玉露在畫室玩得也開心。
再一次輪到老葉做範畫的時候有個學生好奇的問他:
“葉哥，你老是帶露露來畫室還讓她跟著我們一起上課是準備讓她走你的路學畫畫嗎？”
這句話裏玩笑居多，但老葉認真回答了:“她有自己的路，我不會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到她身上。”
不管大事還是小事，老葉都習慣讓梅玉露自己做主。
梅玉露八歲那年冬天在大樹底下撿到一隻流浪貓，小小的她抱著小小的貓崽堅定的說出要養它的話。
老葉說你自己做主就好，你得對你做的這個決定負責。
後來貓咪的生活多是梅玉露自己負責，老葉隻在她不方便的時候順手幫她一把。
梅玉露說想走美術老葉聽到後沒多想就安排她進班。
他倒是想花錢把梅玉露送城裏去學，自己半路出家是鄉鎮學生的無奈之舉，梅玉露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我不去。我就在你的畫室裏就好了。”
理智告訴他梅玉露是一個有主見的孩子，不會為了什麼繼承衣缽的玩笑話做出不理智的選擇但他還是問了。
“為什麼？雖然很貴，但是咬咬牙也不是供不起要學就學好的。”
“你這不好嗎？”梅玉露反問他。
“什麼？”
“我喜歡這裏，你也不差啊！你的畫我很喜歡那些學生不也考的不錯？”
老葉畢業後混了幾年被家裏托關係送進學校安排了一個美術老師的輕鬆活。
漂浮幾年後終於紮根了老葉還是想對學生負責。
他買了市麵上的美術教材結合實踐自學摸索出來一些技巧，後來將它們用到教學上還真有起色。
這幾年進了畫室的學生隻要是認真的文化沒有特別差的大部分都有學上。
學校也重視起來，帶了幾屆學生後老葉就辦了自己的畫室和學校合作。
去年是畫室的第一屆學生，升學率哪怕是拿到城裏麵看也是上的了台麵的。更何況他這裏多的是零基礎的學生。
這個畫室是老葉的驕傲，他從來沒有提過。因為和城裏的畫室比它太過簡陋弱小，他也羞愧於把對它的驕傲拿到明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