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大太太這個時候眼睛都哭腫了。

這麼多年來,打從公爹當上了首輔之後,貴婦圈子裏的聚會她就是坐在最中間的那個,不管是對上誰,都沒有怵的時候。

就是宮裏那些個嬪妃,見著她也得客客氣氣地喊上一句孫夫人。

眼看著自家能在上一層樓,自己的女兒很快就要做皇妃了,若是五皇子將來能有那樣的氣運,那她就是皇帝的丈母娘。

如何能想到眼看著在這樣的時候,竟然就出了這樣的事兒。

丈夫本來就是個醉心於權術的人,為了各種上下關係,那些個狐狸精是一房接著一房地往屋子裏抬。

偏生不是這個官家的庶女,就是那個皇親國戚送來的。

也就是她娘家擺在那裏,又得公婆看重,加上還有兒女傍身,這才能在府裏遊刃有餘地當著這個當家主母。

然而女兒的這件事情一出來,那些個賤人隻顧著陰陽怪氣,在丈夫耳旁吹枕頭風。

她那丈夫哪裏知道什麼疼孩子,最要緊的是他的官身和家族的榮譽。

那日丈夫拿這條白綾過來的時候,她的心跳都快要停了,也顧不上周圍許多人,跪在地上扒著丈夫的腿哀求。

隻要能保下女兒的命,她什麼體麵都不要了,也不管那些個狐狸精如何背地裏嘲諷。

這段時間以來,她幾乎日日夜夜都以淚洗麵,每每睡到一半就從夢中驚醒,生怕丈夫忽然又衝了過來,因為女兒這事兒敗壞了家族名聲而要拿女兒的命去。

這好不容易熬了這麼多天,終於熬到了王府那邊先有動靜,聖上又十分體恤老臣,這才有了這道賜婚的聖旨。

眼下看到女兒這個樣子,她也怒了,直接一巴掌甩了過去,“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這會兒還能活著,還能安安穩穩地嫁人是多麼不容易的事兒,那益王府根本就不適合於咱們家聯姻。

你祖父為了你也接受了這一點,你還不趕緊去你祖父那裏謝他老人家,還在這裏鬧脾氣!”

長到這麼大,孫少瑜是頭一回被人打,而且還是打臉,打她的這個人甚至是她的母親,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的婦人,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親娘啊!”孫少瑜氣得一把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拂落在地,指著她母親道,“你知不知道這道聖旨是什麼意思,他讓我嫁給那個小郡王啊!

陛下讓我嫁給那個小郡王,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京城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她就是那個最大的紈絝,京城那些個煙花柳巷那個地方他沒有去過,那一座青樓裏的紅牌跟他不熟?

你讓女兒嫁給這樣的人,你這是想要我死嗎?我真的是你親生的嗎?這麼多年,你做出那副疼愛我的樣子有什麼用!”

孫太太被女兒此時的反應給氣蒙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的少女,好半日才道:“是不是我平日裏對你寵愛太過,到如今你連是非都不分了?鬧出今天這樣的結果到底是因為誰?

是誰逼你去的馬會麼?我是不是跟你說讓你這個時候低調一些,好好地在家裏帶著,等這上頭的聖旨,好好地做你的皇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