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微風吹過,驅走絲絲熱意。
不遠處,一群婦人正在一邊洗衣,一邊閑聊,但眼睛卻時不時地往不遠處看去。
那裏有一群小童在玩耍,陣陣嬉鬧聲不絕於耳。
突然——
“落水啦!程家小妹掉水裏啦!”
頓時一陣兵荒馬亂。
——
夢裏一片光怪陸離,仿佛有什麼東西飛速地從眼前閃過,最後停留在漫天的白色中。
相宜最終哭著醒了過來。
素色的蚊帳映入眼簾,耳邊傳來母親柳茹蘭驚喜的聲音:“醒了!小妹醒了!”
接著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兩個姐姐衝到了床邊,嘰嘰喳喳地說著關心她的話。
父親程望興也緊隨其後,關切溢於言表。
這一切讓受驚的相宜情緒緩和了不少,眼淚也漸漸停了下來。
她開始向父母訴苦,講述自己的害怕,這自然讓其他人好一陣心疼,連忙安慰著她。
直到看見相宜臉上出現困意,其他人才離開了房間,獨留柳茹蘭守著她。
伴著母親的哄睡曲,相宜安心地閉眼入睡,突然,她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奇怪的畫麵——
大雨磅礴的夜晚,一個受傷的男人敲響了她們家的門……
這個畫麵片段就這樣莫名的,突兀的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等相宜再次睜開眼,畫麵卻又瞬間消失不見。
她困頓地眨眨眼,最終抵不過襲來的睡意,陷入了黑甜夢鄉……
夏季多雨,劈裏啪啦地打在屋簷上,將台階濺得一片濕漉漉的。
程父見大雨經久不停,這幾日都早早關了鋪子,守著三個女兒溫習功課。
程家祖上也曾是簪纓世族,不過家道中落,後又遭遇天災人禍,舉家逃難至小石鎮,靠著剩餘的家底開了幾間鋪子維持生計。
到了相宜父親這一代,程家就隻剩下她父親程興望和弟弟程興業兩兄弟。
在父母去世後,程父接手了家裏的雜貨鋪,而程興業則在程父支持下出國留學。
程興業每年都會寄信回來談論他在國外的所見所聞,耳濡目染之下,程父倒也沒有那些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古板思想,早早便將兩個女兒送進了學堂。
而再過不久,相宜也將達到入學年齡,程父索性便一起教了。
書桌前,相宜偷偷瞟了一眼父親,見他正在專心輔導兩個姐姐的功課,便偷偷將手摸進了自己的褲兜,那裏麵正揣著一塊拇指長寬的鐵塊。
自從那次落水後,相宜就發現自己身上出現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說腦子總是突然閃過某些奇怪的畫麵,亦或者突然變大的力氣。
就像她現在手中的鐵塊,她稍稍用力,便將它扳彎了。
畢竟隻是個六歲的孩童,所以相宜一發現自己力氣變大,就迫不及待地告訴了父母。
程父帶著她去看大夫,卻沒檢查出什麼毛病,反而得出相宜的身體十分健康的結論。
程家人並不信鬼神之說,在檢查無果後,程父隻能暫且放下疑慮,一臉嚴肅地告誡相宜不許在外人麵前提及此事。
不過見她被嚇得眼淚汪汪的,程父倒是先心軟了,特意給她找了塊閑置的鐵塊給她當玩具,這才把她的注意力給轉移了。
“程相宜!”
糟糕!
被發現了!
對上程父嚴肅的視線,相宜瞬間便老實了,不敢再搞這些小動作。
又過了一會兒,屋外傳來程母招呼吃飯的聲音,三姐妹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程父,眼裏滿是渴望。
程父:……
眼見女兒們的心思都飛到屋外去了,程父揮揮手表示輔導結束,三個小姑娘頓時歡呼一聲,跑了出去。
今天的晚飯和往日一樣是稀飯配鹹菜,但全家都吃得津津有味,其樂融融。
突然,一陣有些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那聲音夾雜在大雨聲中,略顯得沉悶。
程父伸向醃蘿卜的手一頓,和程母對視一眼,兩人眼中俱是疑惑。
這麼晚了,怎麼還有人敲門?
敲門聲再響了一次,這次聲音明顯更為急促,程父放下了碗筷,起身前去開門。
“來了來了!”
原本坐在凳子上吃飯的相宜突然動了動腳趾,覺得眼前的一幕有些似曾相識。
這時門口傳來程父的驚呼聲:“欸!先生!你沒事吧?!茹蘭!快來!這人暈倒了!”
程母趕緊上前幫忙,相宜也和兩個姐姐一樣湊上前去,看著不停侵染血跡,又被大雨衝刷幹淨的台階,她腦子一懵——
她見過一樣的場景!
相宜迫不及待地喊了出來,稚嫩的聲音裏帶著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