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裏，眾生都在小聲抱怨著被“自願”補課。
前排女生：“百百明天要來A市路演，我卻在學校補課，啊我瘋了！”
百百是某小明星粉絲對其愛稱。
前前排女生扭過頭推推眼鏡，道：“我有個初中同學在四中，他們初十才上課，然後她也是百百的粉絲，跟我說明天要去路演現場，還問我要不要簽名。”
前排女生：“啊！我嫉妒！我恨！幫我也要張簽名吧姐妹！求你，不，求她！”
曹欣小聲吐槽：“有些人初中沒畢業去演個電影大紅大紫，我們在這累死累活刷卷子無人問津。”
李星海的同桌，一個常年秉持“沉默是金”原則的男生破例開口：“無人問津還是好的，很多人罵你們是‘應試教育下的畸形產兒’、‘演技浮誇的做題家’。”
這話在座幾人都耳熟——正是狀元樓視頻下的惡評。
“急行船焉能不遇頂頭浪？不奇怪。”高慧麵上一派雲淡風輕，讓人看不出喜怒。
“薑神又在打什麼啞謎？”梁宇吞下一口包子湊過來問。
李星海嫌棄地將他推開：“離我遠點，一股蔥油味。”
梁宇手一抖，一串湯汁灑在了棉服上：“……大哥，我新買的衣服！第一天穿！”
李星海：“弄點有機溶劑，汽油、酒精，或者找點酸、堿，水解、皂化……你這新晉考霸能被這點小事兒難住？”
“顯你化學好了是唄？”梁宇攤開沾上油的手掌在李星海麵前晃晃，“中午請客！不然我抹你身上！”
李星海看看高慧：“中午不行，我有事。”
梁宇嗅到不尋常的氣息：“什麼事兒？帶我一個！”
“不行，”李星海拒絕得幹脆，但還是給出和解方案，“晚上我再請你。”
梁宇眼珠子一轉：“我就要中午！”
李星海：“……要麼中午你去喝西北風，要麼晚上我請你吃點好的。”
梁宇：“那我要去吃教師小灶！”
食堂二層有片區域飯菜較貴，一般都是本校老師去吃，被學生們戲稱“教師小灶”。
李星海正欲作答，抬頭看見班主任已經站在後門口，連忙用手推梁宇：“快回你座位去吧！”
梁宇急著確認：“確定了啊！晚上教師小灶！”
班主任：“想吃小灶啦？老師現在給你開個吧？”
“不，不用！”梁宇火速竄回座位，掏出課本把頭埋進去。
上午最後一節課，李星海給高慧遞小紙條：“中午我請客，去校外吃嗎？”
高慧回：“帶曹欣，她也是受害者。”
李星海如被當頭澆一盆冷水，腦子裏雜七雜八的念頭消失大半，高慧甚至聽到了一聲輕輕的歎息。
過了一會兒，李星海又寫紙條過來：“好的，你選地方。”
校外的地方高慧都沒去過，對李星海她目前也拿捏不準該保持多少分寸，隻好先問薑芸：“怎麼能委婉地讓李星海死心？”
薑芸：“……委婉這套讓他死不了心。”
那倒也是。
高慧：“他有沒有跟你說過為什麼喜歡你？”
胸口有些堵，但相比從前那種強烈的恨意和酸楚，這已經可以算作平靜。
薑芸緩緩道：“他說，最開始是因為高一第一次開班會，他自我介紹說是壓著分數線進來的，沒有什麼才藝，比較平庸，然後下一個到我，我就說我是花高價進來的，培養過很多才藝但是都一竅不通，我也很平庸，所以前麵的同學你不要傷心，天要塌下來你還是個要頂上去的高個兒……大概是這麼說的。”
高慧：“哦——買——噶！”
“其實一開始我也不理解，但是李星海其實是一個特別敏感的人，可能他會把自己包裝得很堅強、很有包容力，但他內心還是有一些地方是不容觸碰、別人也很難走進去的區域，旁人很難知道到底哪些行為能夠討好他、又有哪些行為會觸碰他的底線。”說到這裏，薑芸歎了一口氣，“後來我們吵架每次我提到他母親或者說想要從我父母那邊得到一些幫助的時候，他就會變得很煩躁……現在想來，那些對我來說稀鬆平常的事情，在他那裏可能就是一個被反複揭起的傷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