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執子人(2 / 3)

寧安搖頭,“我是惜命之人,更不會讓我的孩子們陷入危險中。”誰說甕中捉鱉便要以身入局?碧涵、蘇朝、腿上有芍藥狀胎記的孤女,還有雖人在京城,卻身份存疑的虞娘子……她們人人都是棋盤上的棋子,而她,是執子人。

藍姑姑笑容更甚,“一直聽聞王爺、王妃對弈之時精彩卓絕,雖是一人執白子,一人執黑子,各自為營卻總能心意相通,不謀而合,一人圍堵,一人便進攻,一人進攻,一人便退讓,每每勢均力敵,不分輸贏。”

黑子為陽,白子為陰。

王爺在明,執黑子控朝中,掌百姓;王妃在暗,執白子掌後院,管婦孺。

“精彩卓絕也總有推算錯的時候,加之王爺技不如我,又好麵子,我總是悄悄輸給他。”寧安其實不是很喜歡棋,不過是王爺喜歡,她才總陪著他下。她似乎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琴棋書畫,年幼時是被要求著學,年長後,變成了打發時間、教導孩子們的東西。

藍姑姑笑道,“王爺所言可是同王妃不一樣。”王爺總說王妃耍賴,他每每縱著,越發驕縱無賴了。

夫妻恩愛,早已融入一言一行中。藏不住,也無需藏。

需要藏起的不是愛。

朝局變換波譎雲詭,短短三五年間,四大家族便一一落敗,被貶的被貶,被流放的被流放,被殺的被殺,被免的被免。加之朝堂砥柱老魏相、史太師等人死的死,病的病,如今朝堂之上竟連一個能夠製約牽製皇上、攝政王的人都沒有。這朝堂,這天下,如今已經是名副其實皇上的朝堂,攝政王的天下了。

朱砂不紅紅土為貴,新任的宰相姓孫,年近六旬,論資排輩不可謂不深,但居官幾十年沒什麼突出政績,最大的長處便是辦事謹慎,不站隊,不偏袒,不多言。他實心任事無愆無過,無論由誰主持政事,都能身處其下遊刃有餘。朝堂之上不可無相,論資排輩輪到他,不幹都不行。他的人品無可挑剔,朝廷上下也多是恭維他的人,人人言他是君子,但這位君子注定不是能挑起大梁的角色。他沒有獨當一麵的氣魄,手中更是無多少實權,既不能周旋也不敢吐納,唯有小心翼翼看皇上臉色行事。

皇上六十了,便是身體一直保養的很好,如今也是頭疼眼花,精力倒也還好,臉龐清瘦了一些,鬢邊白發也添了不少。

朝會時,先是寧驍自請與寧嘉換防,換的寧嘉歸京,後夏侯一門又被人參了一筆,所參內容便是寧朗的產業畫閣春風。

這些年,夏侯一門寧字輩的幾個兄弟靠著這家妓院賺了不少銀子,雖說金銀權勢沒有足夠一說,卻也早在多年前便料想到了這一日,早早做下了準備。

當白錚錚還在開心寧驍不將她當作外人,將私產的賬簿也送給她看時,卻不想寧字輩的幾個兄弟早已存了讓她為替罪羊的打算。

當時,隻是打算。

如今,已經定了。

要怪,便怪她一門心思想著她的櫻兒姐姐,屢次宴請,並借由她夏侯氏三夫人的身份,攝政王妃舅母的身份,為林夫人撐腰、辦事。

夏侯寧驍,不需要一個不與自己一心的妻子;夏侯一門,也不需要一個滿心向外拐的三夫人。

薛念是薛公的孫女,自從嫁人甚少露麵,她三十七八,淡妝素服,體態幽閑,豐神綽約,容光淑豔,嬌媚時生。她此番在宮宴中出現,是受了皇後所邀,推脫不過。

林夫人也在,她雖是建威將軍夫人,建威將軍前些日子將包夫人的案子辦的很好,順著皇上的意思該嚴的嚴,該縱的縱,又順勢給失去了貞潔,性情剛烈的包夫人求了一封和離書,保她平安回到外祖家中,得了皇上的褒獎,如今正是風光之時。

可再是風光,他的繼妻生了攀附之心,邀請函便不會送入他的府上,京中高門的宴請,宮中的宴席,更是不會有邀請函入林夫人手中。反倒是前些日子嫁出去的書蘭,得了邀請函。

她是新婦,姑娘時生母早逝,又沒人為她安排籌謀,反倒是蹉跎了好多年,對京中的人事均不熟悉,隻能自己一點點摸索,絲毫不敢鬆懈,也不敢在夫家顯露分毫。比之情愛,比之心意相通,受過苛待的她更明白自己的處境,她身後無依無靠,想要在夫家站穩腳跟,想要讓丈夫尊她,敬她,看重她,便要證明自己的能力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