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軍是最後離開的,他抱著禾苗萬般不舍,蠱惑著禾苗跟他回京。禾苗雖喜歡他,卻也更黏著父母,跟他玩可以,跟他回京不可能。老將軍無奈又欣慰,“好。”他嗬嗬笑著,“兩個小鬼機靈,日後不會被人哄騙了去。”
寧嘉送老將軍回京後便要趕回軍營,苗二嫂與她的兄長則會留在京城。她的兄長要參加三年後的科舉,這次回京,便是為了找個師傅,潛心學三年。
寧安帶著秋悅去找文君,秋悅有經商之才,寧安便想著讓文君帶帶她。秋悅賺了銀子,也是她的,她犯不著將銀子往外推。
假山之後,文君帶著兒子垚文正在同寧嘉說話,十歲上下的孩子,規矩學的極好,小小的臉上沉著冷靜,如同一個大人。寧嘉彎腰摸了摸他的發頂,而後拿出一枚玉環,送給了垚文。
馮垚文看了一眼文君,文君點頭,他才收下。
文君唇邊噙著一抹笑,垚文行禮道謝後,兩人轉身離開。
玉環可以說是夏侯一門的信物,老將軍親手打磨所作,寧朗四兄弟,以及她與青兒都有。
夏侯一門的信物,自然要留給夏侯一門的後人。
婚禮那日,錢氏舅舅帶著兒子來了,寧安卻未見到,她見到舅舅是婚禮後的第五日。寧安與文君、秋悅去巡視錢塘的鋪子,在宮家的首飾行遇到了錢舅舅。
錢舅舅與大堂兄錢鑫東以及他偏寵的幼子在一起鑫雨在一起,錢家也有首飾行,賣的多是一些域外的飾品。他們前兩年同一個姓夏侯的小子合作,搞海運,帶回來不少東西。錢舅舅帶著最驕傲的兒子,最寵愛的兒子來,便是為了見見那個夏侯小子,誰知他還在路上。於是,他便留下了,等著那小子。
宮三少奶奶有孕了,鋪子辦酬謝,所有的飾品,一律折價一成。文君想買上幾幅金鐲子,攢著給日後的兒媳,便進了宮家的首飾鋪。
幾人從首飾鋪出來便去了旁邊的酒樓,酒樓的大廚據說是宮中的禦廚,有一道腐竹悶鴨掌特別好吃。府中的胖大廚也來吃過幾次,將這道菜批評的一文不值,偏偏他做出的與這間酒樓做出的,總是差了些味道。為此事,胖大廚氣了好幾日。他也是宮中的禦廚,廣東人,特別會熬粥,禾苗出生後,王爺就將他要來了。
寧安同他們說起這件事,鑫東嚐了一口道,“吃起來與咱們家中做的也差不多,隻是更有滋味些。”嚐了一塊子,又嚐了一塊子,竟停不下來了。
文君吃了一口腐竹道,“吃著味道也不像是加了其他什麼東西。” 南乳汁,鹽,十三香,小茴,八角,醬油。她撥弄著鴨掌,想著寫封信回家,讓家中酒樓的廚子也來看看。
“不過我家禾苗倒是不喜歡,王爺帶他來吃過一次,他們隻嚐了一口便吐了。”直說不好吃。她的兩個孩子也不知是不是真是祥瑞,感覺靈敏的很,他們都不吃的,定是有問題的。“王爺怕被下了毒,還讓袁大夫來看了,袁大夫說無恙。”雖是無恙,伺候他們也再沒來吃過。
文君想了想,招來小二,向他訂了一個月的腐竹悶鴨掌。她對寧安道,“有沒有問題,找個人連吃上一個月便知道了。”若是沒問題,便當她給下人加菜了,若是有問題,一個月時間之長,也能顯現了。她又對貼身侍女道,“你去伢行買個人來,同對方說清楚。”
“是。”
他們在二樓的包間,關上門便是一個私密的空間。錢舅舅將酒樓的所有菜都點了一遍,一邊吃一邊點評,同時與兒女談論自己家酒樓的菜色。秋悅很認真聽著,寧安沒什麼興趣,便撐著頭看著窗外。
下麵有個賣傘的攤子,一個老人坐在攤子前,一邊顧看著生意一邊做著傘架,竹製的傘骨,六十三根,根根穿上洞,纏上線,將它們一圈圈連起。
“夫人。”
寧安正在發呆,阿朱突然輕輕拉了拉她,寧安回神,阿朱指了指窗外,“您瞧那是不是雨姝姨娘?”
傘攤旁邊,胭脂攤前,雨姝笑著接過一個男子遞給她的胭脂,她放在鼻下輕嗅,含羞帶臊的點了點頭。
“那人是?”阿朱隻是瞧著男子眼熟,卻未想起是何人。
寧安勾唇一笑,“張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