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不語,瑤卿歎了一口又道,“日後便不用裝瘋賣傻了,也無需如此傷害自己了。”
她看著瑤卿,繼續沉默,而後倏爾嚎啕大哭。
她沒有名字,身體養好之後,便讓瑤卿給她贈名。瑤卿想了想,“你前半生艱難,希望你後半生順遂,便叫常念吧。”佛經有雲:妙音觀世音。梵音海潮音。勝彼世間音。是故須常念。念念勿生疑。觀世音淨聖。於苦惱死厄。能為作依怙。“常念觀世音菩薩能消災免禍,希望你之後消盡一切災禍。”
司棋已經不去青樓為人梳頭了,她每日天微亮便來夏府侍弄花草,午間回家,下午再過來,傍晚離開。她是侍弄花草的好手,經由她照顧的花草,長得特別的好。
寧安與瑤卿納涼時,瑤卿問她,“她的兒子如此嚇你,王爺怎能容她在府中?”
寧安道,“她說想要找到曾經欺辱過她的人,找到豐兒的父親。王爺也想借她引出暗害自己的人,便讓她留下了。”那一日,她跪在他們麵前求他們,她說她想找到豐兒的父親,不想讓豐兒成為父不詳的野種,她還說,當日王爺一行人去住店後,有兩人前來,與父親在櫃台後說了一會兒話,而後給了父親一個小瓷瓶,不知是何物。“她說她的父親好賭,欠下了許多債,所以才會一念之差,下了藥。”
寧安看了一眼瑤卿,“她說,她的父親見王爺穿的富貴,便生了兩頭賺銀子,補欠債的心思。一麵拿了旁人的銀子,下藥害王爺,一麵又將自己的女兒送了過去。”半真半假,若非王爺已經調查的差不多了,怕是真會信了她。“她告訴我們,那兩人,原是讓她的父親去妓院,找一個有病的妓女來。可他的父親想要吃長遠的銀子,便將她推了出去。誰知王爺心知有計,及時離開了。”王爺不知她打著什麼心思,便幹脆將她留下了。
瑤卿皺眉,捏起一顆葡萄幹送入口中,“這樣你們不會不安嗎?”
寧安看著她,“怎能安心。”她伸手附於唇邊,貼近瑤卿道,“半月前,她將一些液體潑在了晾曬的被褥上。”差袁大夫一看,發現是有花柳病之人的體液。
瑤卿驚愕又害怕的捂住了嘴,她輕輕拍了一下胸口,“都這樣了,你們還留著她?”
寧安哼笑一聲,“不將她放在眼前,更加不安心。”她看著瑤卿,聲音壓了又壓,“你可知大皇子的事?”
“大皇子?”
“花柳病亡,被父皇革除宗族的大皇子。”
瑤卿搖頭,這些髒汙事情,又是皇家隱秘,她一個後院女眷,如何能知道。
“王爺說大皇子染上花柳是被人所害。”王爺欣賞大皇子為人,無論大皇子是否與他有血緣關係,他都願意喊他一聲大哥。又因宮中十二年,大皇子是唯一不曾因他是皇後之子忌憚他的,也是唯一一個將他看作弟弟,願意教導他,陪他玩樂的人。“王爺一直暗中追查大皇子被害一事,張司棋這等行為,讓他不得不多思量。”誰知這是巧合,還是真與大皇子有關呢?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子,一個一心隻為兒子的女人,能夠想到如此惡毒的主意嗎?
寧安輕歎一聲,“幸好,王爺一直防著她,雖然看似她在偏院種花,距離我們不遠,實則隔著好幾條水道。”她在偏院看到是護衛、侍女,以及晾曬的衣衫、被褥,每日按時按點做下的餐食,都是做給她看的假象。
衣衫被褥,永遠是那幾身幾樣,護衛、侍女也永遠隻是那些人。還有日日做下的餐食,每日都會檢查,檢查完之後確定沒問題,送去給城外窮苦孤寡。
對於瑤卿,寧安也沒什麼可瞞的,他們本就是一家人,有些事情還是舅舅差人去查出來的,他本就知道。
瑤卿皺眉,“這朝中的紛爭,真的是無休無止。”他們原先窮苦,便是子揚中了舉,當了官,也常常被人輕視,更是沒少被曾經的同門恥笑。後來搬入京中,站了攝政王,那些同門又一一冒出來了,少不得巴結諂媚。也有一些見不得他們好的,暗中使壞。
阿朱端了一盤切好的西瓜來,“王妃,夏侯夫人,吃西瓜,剛從井中拿出來的,爽口的很。”
寧安對瑤卿笑道,“這些事便讓他們男人去思量吧,咱們吃西瓜。”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