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嘲諷我?”燕輕臉上青紅一片,“你是王妃又如何,我是寧暉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你的長輩。”
寧安斜睨著她,“寧暉見到我都要行禮,你說我如何?”莫說是一個寧暉,便是她爺爺回來了,見到她與王爺,也是要行君臣之禮的。皇家禮儀規矩,不在於輩分,而在於身份地位。
今日怎麼這麼煩躁?她脾氣一貫好,對於有些無禮的人,也能笑顏以對,特別是對家人,今日這是怎麼了。白錚錚伸手一摸寧安額頭,滾燙。
範姑姑將裝了艾絨與粗鹽,烤過的布袋放到寧安身後,又塞給她一個湯婆婆。白錚錚坐在床邊,與寧安說著寧暉的妻妾,“也不知圖什麼。”也不怪寧暉不喜她,單是為了一個男人,便背叛自己父親,將父親與一眾叔伯送出去送死這一點,便讓寧暉接受不了。“她在府中也是如此,隻要寧暉回府,便是各種與寧暉爭吵。要麼就是說我們瞧不起她,欺辱她。”她若自己瞧得起自己,又何懼旁人的眼光呢。
她對寧安道,“雪香丸她不知從哪兒弄來了,我同她說裏麵都是麝香,最好不要用,她還說我是不願意她變美,不願她與寧暉好。還說寧驍老,我看上了寧暉。”她憤怒,便與她爭執了起來,她竟又說她的兒子沐沐並非寧驍的,而是寧暉的,否則為何寧暉會如此喜歡她的兒子。“總之她的那些子怨氣,弄得府中亂七八糟的。”也不知是不是怨婦都如同她一般,送去的白糖糕,上麵有幾根紅綠絲她都要數一數,若是比旁人的少了,少不得又是一場鬧。
“寧暉怎麼說?”
白錚錚無奈道,“寧暉若是知道了,便是打。”起先隻是被她惹急了,打一個耳光,後來便是用馬鞭抽,攔都攔不住。鬧完,吵完,打完,她的侍女便來跪著道歉,說主子原也不是這樣的,入京後也不知怎麼了。“如今寧暉都不回來,整日裏住在別院,或是住在青兒那裏。”也不知燕輕塗個什麼,與其兩人彼此折磨,不如早些分開。
“她是後悔了吧。”若非後悔,怎會越來越偏激,又怎會寧可被打,也不願放開寧暉。後悔為了一個男人害死了父親、叔伯們;後悔為了一個男人,自己毀掉了自己的清白;後悔為了一個男人,讓她自己成了一個生父都能害,謊話連篇的女人。
寧安對她道,“你若是不想回去,便帶著沐沐住我這裏就是了。”
白錚錚緩緩搖頭,“我去別院住就好。”也省得她日日看著自己與寧驍感情和順,心生嫉妒。
她對著寧安微笑,伸手拉了拉她身上的薄被,“好了,我也不打擾你了,你還發著熱,快些休息吧。”
白錚錚離開,想到燕輕與珍娘,忍不住輕歎一聲。她們本該有更好的人生,為何要因一個男人,便讓自己落入這種境地呢?
她在京中開了一所女子學堂,她想,不知她們願不願意去幫忙。有些事做著,總比悶在府中,胡思亂想的強。
寧安燒的迷迷糊糊的,小腹也疼,又冷又疼,她抱著湯婆子,卷縮在床上。她隱約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女人的聲音很輕柔,很好聽,如溫暖的泉水。
“……那時候小,身子骨又差,毒素便一直蟄伏在體內,如今身子養好了,毒素便發出來了。”
臉上輕柔的觸碰,她知道是王爺。她想睜開眼看看,卻怎麼都睜不開。
“是七蟲七花?”她聽到王爺的聲音,她想抓住他的手,卻怎麼抬不動自己的手。
“七種毒蟲,七種毒花搗爛煎熬而成,氣味辛辣刺鼻,毒性劇烈。中毒者毒發時先會感到內髒麻癢,有如七蟲咬齧,然後眼前會現斑斕彩色,奇麗變幻,如七花飛散。若將其敷於肌膚之上,毒質會慢慢滲入體內,與此同時敷藥處會逐漸發黑,黑色深入肌理,洗之不去。”
微微冰涼的手指覆上她的額頭,帶來絲絲清涼。“此毒所用的七蟲七花,依人而異,南北不同,最具靈驗神效配製方法的共有四十九種,其中的變化異方則又有六十三種,須施毒者自解。若要解去此毒,需以毒攻毒,但若解方配製稍有誤差,中毒者立時喪命。”
“都這麼多年了,不知為何現在才毒發?”那個聲音似乎很苦惱,“她毒發時的狀態,與七蟲七花又不一樣,好似被什麼中和了毒性……還有,我去驗了宗家小二子的骸骨,他的骸骨中,也有七蟲七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