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的連接點並不好找,一般法陣被設計出來,設計者都會用很大的功夫來把這種已知的弱點給隱藏起來,否則但凡有點能力的仙都可以把法陣從薄弱處毀掉。因此這些連接點通常都會設有一些障眼法或者稀奇古怪的仙障讓他們不能被輕易發現。我不能再浪費時間繼續尋找連接點了,我想到最快的方法就是讓我自己陷入夢魘,那麼我就能知道我的意識在往法陣的哪個地方傳輸,那麼連接點就可以被輕鬆找到了。
我的意識還在陣中,同時我用仙法將自己強行轉入了一個正在夢魘的方士的意識球裏,跟隨著這個,我應該就可以很快找到突破口。然而,進入那個夢魘球之後,我逐漸不能感受到我自己清晰的意識,眼前原本是那名方士的夢魘的景象,此時卻變得越來越模糊不清。而我自己的意識卻被慢慢地融入進這個世界,我越來越分不清我是在木陣之中,還是在別人的夢魘裏。我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之後,眼前的景象和剛剛明顯不一樣了。
原本,那名方士的夢魘是他自己在火坑裏被活活烤死的畫麵,周圍還伴隨著漫天遍野的黢黑屍體和禿鷲啃食著那些尚未瞑目之人發出的咬食聲。現在我的眼前卻不再是那紅色的火光和燒焦的大地,我仿佛是置身在一片戰場之中。我的視角從剛剛遠處的第三方視角看著別人逐漸變成第一視角看著自己的雙手。我努力告訴我自己要保持清醒,這不是真的。一絲理智尚存,我絕不可能離開了東瀛島上的陣,那麼現在的我是在哪裏,難道這是我自己的夢魘?可是夢魘是由自己的執念或者心魔幻化而成,仙官都早就沒有那些了,所以仙官是不會有夢魘的。
所以我看到的究竟是什麼?我還來不及思考,麵前便有一把長劍綻放著耀眼的光芒向我刺來,這感覺太真實,我下意識地開始格擋麵前的攻擊。出乎意料的是,我手上的武器竟然是簽,沒錯,就是願簽。願簽從來都是人類願望的結晶,怎麼會變成任何仙官的武器呢?我茫然不解,卻又一邊見招拆招。我的身體仿佛是自己在應對著麵前的威脅,像是肌肉記憶一般純熟地拆解著對麵勢如山海的攻擊。那麼有力量且有套路的攻擊加上鋒利無雙的寶劍,都在頃刻間被我手上看似不堪一擊的願簽化為無力。我很迷茫,這真的是我的夢魘嗎?我根本沒有這樣的能力也沒有這樣的武力。我努力鎮定心神,想要努力去看清全貌。我身處的這片戰場並不是我熟悉的神陸,但是看樣子,也絕不是人間。在我的對麵,與我對戰之人,看上去豐神俊朗,英氣十足,但是眉眼之間充滿了對我的恨意,眼裏血紅,噴薄著的全是以命相搏的憤恨。我還僅有的意識告訴我我並不認識他,我想要看清到底我身處怎樣的戰場,在習慣了應對他的招式之後,我開始有一些餘力來看看四周,突然發現,這所謂的戰場,原來是我一人在對抗著剩下的全部。我的麵前除了這個想要與我生死相爭的少年,後麵還有數以千計的人前赴後繼地向我這裏奔來。 而我的背後,則是更多對我虎視眈眈的敵人。
在那一瞬間我有點晃神,我的內心好像從來沒有感受到這麼巨大的孤獨和憂傷。這巨大的孤獨讓我不寒而栗,甚至產生了一絲想要退卻的畏懼。這一定不是我的夢魘,我對自己暗暗地說著,我想要讓自己保持冷靜。也許這是這個法陣的圈套也說不定,我努力控製著自己尚且清醒的意識。
我告訴自己:不要陷進去,你要找到連接點。我更加專注精神,手上戰鬥的動作比起剛剛又熟練了更多,眼前人轉眼間已經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在兩三個動作間將他擊退,瞬身到高處,想要在高處感受整個意識空間的流轉。無論這個法陣做得多麼精巧,布置的局有多少容易讓人迷失自我,連接點都一定有跡可循。我盡量保持冷靜的呼吸在高處感受著這個空間裏的氣息,沒過多久,我就成功地發現所有千絲萬縷的精神力流轉都是衝著同一個方向的。我找到了。
就在我略作開心的空隙,那位少年又衝著我攻了過來,同時還有別的敵人也從四麵八方一起向我展開了攻擊,有的是遠程向我扔著武器和法術,有的想要衝過來與我近戰。須臾之間,我的身旁已經沒有躲避的空隙了。我當然不能浪費時間在這裏與他們纏鬥,直覺驅使我現在的這個身體打出了99道金簽,每一道金簽都有無與倫比地衝擊力,硬生生將我周生所有的人和攻擊全部打到了非常遠的距離。我知道這不是我的實力,但是我也來不及去細想這一切。
趁這個間隙,我瞬身沿著精神力流轉的方向,來到了這片戰場的一個地方。乍一看,這裏並沒有任何和其他土地顯得不同的樣子。但是我知道這裏一定有什麼東西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