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回了,所有的傷感全都在一瞬間爆發!春風收買了我的命,冬季卻給予我無限的溫暖和體貼。
昨晚舞會過後,我獨自走到樓明湖畔,四下無人,一片死寂!我點了支煙,回想起這麼多年以來,有諸多難以言表之事。每每看到跳著歡快步子的小孩,一股蒼老之感便會襲上心頭,罷了,罷了,至少我還活著。
十五歲那年,我跳過樓,割過脈,還研究過自縊上吊的繩結如何打,正如你們看到的這樣,我到底是沒死成,不然哪來的後文。
風的手拂過臉龐,湖麵泛起漣漪,耳機裏放著《富士山下》。閉上眼,回憶仿若手握鐮刀的惡鬼,跟我麵對麵。喉嚨裏滿是煙霧,理想死了,跪倒在生活的腳下!
“喂!”
“是周先生嗎?”
“你哪位?”
“您好,我是‘白話集團’的負責人,有興趣了解一下故事會嗎?”
我默不作聲……
“那先不打擾您了,要是考慮好的話,記得給我發個消息,祝您生活愉快,再見!”
我掛斷電話,吐出一縷煙。沒錯,我從事於文學創作,自從不久前參加的作者交談會後,這類騷擾便與日俱增。當生活節奏中出現任何插曲,都會影響自身狀態,所以最近的我麵臨著“江郎才盡”的不安處境!不過還好,這種情況,早在高中時期就已見怪不怪了。
這些年,我東奔西走,房間裏永遠都隻有一個行李箱,而裏麵卻裝著整個世界!以前有位名人看過我的文章後,說了八個字:劍走偏鋒,怪力亂神,之後還自掏腰包叫我去醫院腦科掛個號。十年過去了,房間裏添置了家具,床頭櫃上放著裝滿煙蒂的煙灰缸,旁邊是本滿是字跡的筆記,一隻靈魂飄來飄去……
白襯衫上麵始終伴有墨水,盡管洗得再幹淨,也無法抹去歲月的痕跡。人生不過一場窮遊,我們都是旅行者,路途遙遠,最終還是得走進墳墓,至少還能往碑上刻幾行,不至於寥寥幾筆便可帶過,因為那樣太過寒顫。
我望著天,雙手觸摸著雜草,昆蟲叮咬把我從夢境拉回現實。心中有團火,在無情地灼燒著我的肌膚,是時候該走出陰霾,向前邁步!
壬午年末,隨著一聲哭啼,六斤二兩的嬰兒被接生婆抱出來了房間。小學的時候,孩子貪玩,拿著樹枝追別人,腳一滑,剛好磕在了石頭上,那天流了好多血。半年後,孩子休學被父母接到外地,到大醫院做了手術。他這輩子都忘不了那條前往手術室的長廊,寒冷肆虐,鬼哭狼嚎!當回到老家的時候,他還會時不時的頭痛。那段日子,他用筆留下稚嫩的字跡:
我是一匹三冬野馬,隻為尋得溫暖燭光!
人總會在倉促中犯傻,本來一心一事,後麵卻衍生出了“浮躁”一詞。善良,耐性等,總會有人利其鑽空子。六年級的時候,班主任對他說過一句話:原來最老實的往往最狡猾。他笑了笑,從容不迫地走出辦公室。再後來,他平平無奇地步入初中。當一個分水嶺出現的時候,就證明無數人必將死在這場“文化戰爭”中!為了能繼續苟延殘喘,他在潛意識中創造了一位“先生”,後者扶著他,慢慢地移步。
就這樣,走啊走,即便很慢,到底是讓命運的齒輪轉動了起來。跟大多數一樣,他也有情竇初開時,可惜生在暗處,每日都是煎熬,又不善言辭,隻能呆呆看著心上人離去。他懂得了自我救贖,開始幡然醒悟,可福禍總是相伴而行,不久便染上了煙癮。年輕人嘛,總是喜歡追求瘋狂、尋求刺激!
某次見麵,老同學問他:
“你抽煙是為了裝逼嗎?”
他愣了愣,一時不知如何回應。氣氛變得壓抑,他點著煙,說:
“可能是吧,我也不清楚……”
那次過後,他變得冷淡了許多,時常一人癱坐在案前,聽著窗外“嘩嘩啦啦”的雨聲,眼角一片濕潤。
天色越發暗沉,一眼望去,卻沒有絲毫陌生,我停下筆,緬懷那個純美的時代!
床頭櫃旁的座椅上始終放著本《海邊的卡夫卡》。他喜歡早起,在晨曦之中伸個懶腰,房間裏總是煙雲繚繞。“靜謐”一詞說得很好,能讓他聽到很多來源於自然的聲音。夜晚的城市被一層“迷霧森林”所籠罩,令人透不過氣。今天打算著冷色調出門,適當地呼吸下新鮮空氣,終歸是好的。畢竟在深淵中待久了,也會泯滅掉本性,變成怪物!
出門右拐是家麵館,規模不大,但味道不錯。店長跟他很熟,點完餐後,兩人還時不時地閑聊幾句。店長每次都會多給他加肉加量,端來的時候還不忘對他講“不夠再去加”“隻要吃飽了就好”之類的話,但從未提過加錢。在記憶的斷壁殘骸處,奶奶的身影總會在某個特定時間點出現,趁著天色未亮就起來為他做碗素麵,因為要趕著去學校。離家的日子,開始隻有一天,後麵變成了一星期、半個月、一年半載……在無數次地奔走後,歸家的渴望被生活所磨滅,日期也就變得飄忽不定了。
他拿起筷子,將麵拌了拌。